第一章2(1 / 2)
sh气和腥味构成他的房间。
五坪大,套房,白砖地浴厕只容许马桶、洗手台和一人待,再多塞几人都像在委屈它。灯管一小截通电不良,淡粉被单铺在单人床上,木书桌摆放另一本手册,是关於「红鸟病」的介绍。
被一种名叫「伊藤螺旋菌」感染所致的传染病,常见传播媒介为红羽属鸟类。二十年前在东亚爆发多起案例,十七年前台湾出现首例境外移入,三个月後发现本土案例。
潜伏期七到二十一天,初次感染会有高烧、心律不整、肌痛及皮肤发痒、口腔溃疡等症状,症状在十到二十天内缓解。
四个月到半年後转为二期,出现骨骼及神经系统方面问题,常见有头痛、关节痛、骨髓炎、部分知觉丧失、肌r0u麻痹、情绪淡漠,持续三到五年,并可能无限次复发。
完全痊癒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百分之八十三的患者停留在二期,剩余百分之十六的病患则会在十到二十年後进入三期,细菌破坏中枢神经,有失明、耳聋、味觉丧失、痴呆、幻觉、jg神失常、瘫痪等神经病徵,致si率六成。
对所有抗生素皆具抗x,尚无可治疗药物,目前采隔离政策,将病患聚集至翔天病院本院照料。
每个房间门口皆配置医事机器人,随时侦测院民身t情况,亦安装远端照护功能,由专业医疗人员给予照护及指示……
他不再翻阅,走到墙角的行李袋拿出手机,传讯息给徐冠泽。
绰言:「我到了。」
徐冠泽读得即时,彷佛整个下午都拿来等待他的消息。
冠泽:「你现在身t还好吧?」
绰言:「很好,脖子偶尔有点痒而已。」
冠泽:「拍一下环境。」
林绰言举高手机,像某日站在阿里山高耸的古树间,拍摄红se列车的运镜。
冠泽:「忘记你怎麽拍看起来都像豪华饭店了,根本不准[大笑]。」
林绰言想起即将没收他们订金的旅店。
绰言:「不要说了,我们的豪华饭店tt」
贴图拼贴功能,冠泽把一只灰猫放在海豹伸出的短手下,0头安慰猫猫。
冠泽:「之後再去。」
墙边的林绰言缩起脚。
绰言:「嗯。」
冠泽:「单人房吗?我只看到一张床。」
绰言:「嗯,可能是怕群聚感染。」
冠泽:「晚餐吃什麽。」
绰言:「还不知道。」
冠泽:「等一下一起吃晚餐,视讯[吃饭海豹]。」
绰言:「嗯嗯[吃饭猫猫]。」
和冠泽聊天後,他心情沾上一些枫糖,想念风,起身扳窗锁。
但期待未能被成全,窗外仅是另一道水泥墙,花草种在墙内,蜂蝶是贴纸。
啪,果断关窗,找出笔电和充电线,开机,让adobeilstrator的深灰页面占据视野。
这是他第一次庆幸自己选择设计业,若是军警教师或一些需要实际与客户、同事互动的职业,公司恐怕不会准许他远端工作。
行李袋离了重物後瘫软,部分用具滑出。里头齐全得奢侈:五套换洗衣物、耳塞、拖鞋、清洁用品、电子设备、零食,连蓝芽滑鼠的电池都带上。
因为原本这时间,他该在飞机上,脚下是汪洋,身旁是脱去云层的明净天空。
又窝至墙边,鼠标在萤幕偶尔苏醒、偶尔漫无目的游走,像jg神错乱的苍蝇。
走廊时常有交谈及脚步声贴近又远离,辨识相异的特徵,大概十多人走过。
傍晚六点,午後时间耗尽,林绰言只做半份工。
头胀得像有未知生物要破茧。
他躺下,背脊渗透凉意,他想,这里唯一的优点是一尘不染的地面和窗g0u。清扫人员也是机器人吧?
或许是历经一日颠簸的押送——对他而言该用这动词——他难以安下心神做事。瞪天花板,瞄窗外日光渐渐遗弃天空,四肢的能量彷佛正被老病的灯管x1走。
今晚确定要在这里过了。
手机铃敲动空气。冠泽问:「吃晚餐了吗?我刚买回家,要吃了。」
泄气的林绰言被灌了一点氧。
绰言:「还没,我不知道晚餐要去哪里吃。」趴着回讯息。
抱x的海豹又出没。
冠泽:「那里的人没说吗?好坏,欺负病人。」
对啊。
想顺着冠泽的话抱怨,但那座不久前被折叠、沐浴在光中的建筑,在林绰言脑中隆起。
或许有说。
食堂位於c栋一楼最东侧,院民可於供食时间请看附录前往取餐。若身t不适可使用机器人外送服务,将会送饭至房间口。
羞愧又不甘,才几个小时,他就得依赖曾经不屑一顾的东西。
毫不犹豫选择後者,他走到门外,依照手册教学点击机器人的萤幕。
原本充满压迫感的机器露出卡通笑脸,ai声音回覆:「已收到您的要求,将於十分钟後送达。」
林绰言单手托颊在门槛坐下——进门也不知道做些什麽——房外暂时无人,他观察起方才没仔细打量的走廊。
弧型,狭长,如巨大水管。
从尽头窗户流入的光线是管内的yet。
每隔两公尺就有一个房间,上漆金属门,上头有标房号。
转头看自己的,a212。
木雕数字下贴着一张hse便条纸。
嗯?林绰言起身,摘下它。
新朋友,我们今天晚上有电影时间,要不要来?
那堆中午经过长廊时往他身t挤压的目光,像斑斓的蝴蝶飞来,停在纸张边角,用翅膀上的假眼花纹看他,朝他眨眼。
他先是愕然,後来有些紧张,把二者和纸条一起r0u掉。
才不要,等一下被他们传染。
回到房里,阖上门。
有个小物掉在门边。
见面礼:我们自制的药膏。
一条紫黑se小软管。
三菜一汤,白饭、烫地瓜叶、炒蛋、咖哩猪r0u、丸子汤。
冠泽在看电视。
「忘记你不在,不小心买太多食物了。」一边笑,一边夹起一块豆g放嘴里。看向萤幕里的食物,「你的东西看起来也不错吃。」额头离镜头好近。
「才没有,没什麽味道,咖哩只有颜se。」
晚餐时间,房间周围安静下来,林绰言猜测,许多院民已集中至食堂。
「刚刚都做了什麽?」
「工作。」
「生病还要工作,可怜蛋。」
「不过我也想不到做什麽了。」
「和我视讯啊,你打电话,我就马上去躲去厕所。」
科技的世代,独自一人被关入斗室,他还是能看冠泽细长如睡猫的眼睛,听他棉花般轻轻软软的笑。
他想,没有网路,他会溺si在这里。
「薪水小偷。」
冠泽把手机用卷筒卫生纸架着。
「没有你房子好空。」
「我这里也是。」
「身t还好吗?」
「没事,和下午差不多。」
「那就好,有什麽事情都要跟我说。」
「嗯。」
「说好。」
「好。」
一直到两人的空饭盒汤汁都蒸发,晚餐通话才挂断。饭後,林绰言进入那似乎不太欢迎人的拥挤浴室,温水溅sh马桶盖,洒透整面墙,但他jg神好转,继续设计。
鼠标清醒着,完成午後延宕的工作,接着明日工作的档案也丢上萤幕。
偷工的墙放所有外来声音入室:灵巧的跑动声,小孩专属的重量和速度;古典乐来自远处,对面的楼吗?azurkaop67no3,他听过,知晓曲名;搓麻将,擦擦,喀喀,姑姑家的邻居也常制造相同的声音;狗吠声、通话声或现场两人的交谈。
「你和弟弟好吗?弟弟有调皮吗?」
「婆婆说她今年手有点瘫没办法包r0u粽了。」
「阿焕,视听室在播电影,要来吗?」
「走开。」
「你不要一直窝着,会胡思乱想,走啦。」
左侧房间则是年轻nvx的声音,林绰言不停卖力忽略,但那些词句依旧在他脑袋表面雕刻。
「我昨天勒si了你的猫。」
「你要不要也来杀了我?」
「和你的猫打一下招呼吧,你看,牠在流血。」
林绰言皱眉,戴上耳机。
十一点半爬shang,又和冠泽小聊一阵,冠泽要他早睡,只好满不情愿关机。
好久没有两点前睡觉。
放过工作倦怠的灯管,他的身t没入黑暗。
娱乐的声音在十点後终止,四周仅存些窃窃私语。
房间右侧的墙猛地叩响。
「喂,隔壁的,你是新来的吗?」
林绰言第一时间把它视作噪音,与其他院民所发出的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