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狼(2 / 2)
“好吧。”她似乎有些生气了,祁盛松开她的手,冷白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就像刚刚是在跟她逗着玩一样。祁盛垂眼看着她冷着脸蛋瞪圆了眼的模样,心间像是有只手在轻轻地抓挠。
好可爱,余好。他这样想。
“你好凶,余好。”最后,他看着余好的眼睛,这样慢条斯理地说。
余好一听,眉头拧得得更紧,眼睛瞪得更圆,她冷冷一哼:“呵,你真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不让你牵手就是我凶?”
更可爱了,像是在跟他打情骂俏一样。祁盛又这样想。
他空着的双手揣兜里,扭过头不再去看余好,去看眼前的路。眉梢微微扬起,拖长语调慢悠悠道:“是啊——我照顾了你快一天,到最后想牵个手你都不让。还是你打着针的那时候好啊,会给我牵给我抱……”
余好想,估计没见面的这些时日他跑去加厚了下脸上的皮,不然也不会此时此刻凑在她跟前说一些不要脸的话来。听着这些话,她似是才发觉,以前的祁盛早已走远,现在的祁盛仿若陌路——以前的他根本不会这样跟她说话。
“但是余好,你以后还是不要生病了,不要再像今天一样——”祁盛自顾自慢慢道,忽地戛然而止。
在他身旁一边走路一边想事的余好一个不注意一脚踩空了一个台阶,没有姿势不堪地摔倒在地,只是屁股重重地坐在那一层台阶上。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猝不及防地屁股着地,余好还处在懵圈的状态中,祁盛也是,但他反应快,快速地把余好拉起来,仔细查看她没受伤之后,肩膀微颤,像忍不住了那般,抿嘴笑出了声。
看着余好的脸越来越红,祁盛喉结轻滚,道:“你看吧,余好,我这才松开你手多久啊,你就摔了一跤,还是我牵着吧,牵着安全一些。”
在这么多人面前、在祁盛面前摔倒,余好觉得丢脸和羞耻。又因为她踩空台阶的原因是她脑子里在疑惑祁盛为什么变得和以前如此不同,顿时觉得更加丢脸。
“不给你牵。”余好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故意撞他肩膀往前走,没把他撞动,反倒把自己肩膀撞得隐隐作痛,“你笑什么,看到我摔一跤你就这么开心吗?”
这个手还是没有牵到,祁盛表情遗憾地转身跟着她,笑一声:“不是笑你摔跤,我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我笑你可爱啊,余好,这也不行吗?”
话一说完,余好转过头来用一种古怪的眼神匆匆瞥他一眼。脚下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余好缩着脖子把整个下巴埋入围巾里,等着祁盛跨步再次与她并肩的时候,她又偏头看了几下。
祁盛悠悠然望向她,声音散漫极了:“想看我就看,干嘛这么扭捏?”
“……”余好沉默了一下,说,“我没有想看你。我只是觉得……觉得你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你觉得我变了,是吗?”
“是。”
余好想,不论是少年时期那个穿着宽松校服,眉梢总是桀骜高挑的祁盛,还是青年时候永远西装革履,下颔高高在上地微抬的那个祁盛,都不可能说出“给我牵给我抱”、“你好凶”这种话来,也不可能夸她好看可爱以及乖巧,更加不可能在被她接二连三拒绝之后仍旧坚持不懈、不要脸面地缠上来。
祁盛长长地“噢”一声,两人一起和许多行人擦肩,一起经过无数小摊和商铺,最后走过那个拐角将要到达余好住的居民楼。祁盛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到了那盏他十分熟悉的路灯,此时还未亮起冰冷的光。
他抿了抿嘴角,看着那盏灯,嘴唇翕动想说点什么。
他想跟余好说他也觉得自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想跟她说他明白自己的不一样是因为喜欢上了她,甚至想问她如果他不再跟以前一样恶劣糟糕,变成她喜欢的那种温柔或阳光的类型,她能不能多看他那么一眼。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最终只是停住了脚步,问余好:“你肚子应该饿了吧,晚饭打算怎么解决?在家做了吃还是我带你在外面吃?”
猛不丁这样问,余好有些愣怔,过了一会儿才瓮声瓮气道:“在家吃。”
“在家吃吗?你应该没力气做吧?”祁盛脸有些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眼睛里布着淡淡的血色。他揉了一下鼻梁骨后目光闪动地看着余好,“要不,我上去给你做吧?”
余好冷淡地拒绝:“不用,我有力气。”
“那……我好冷,可以上去喝杯热水吗?”祁盛垂下眼,声音越来越小,“今天在诊所一天也没怎么喝水,而且出来得急衣服穿少了,头现在有点痛,感觉要感冒了……”
话里包含的意思简直不言而喻——我照顾了你这么久,饭没吃水没喝觉没睡,现在进你家门喝你一杯热水暖个身体都不行吗?
听完他的话后,余好点点头勾起唇,说:“可以啊,喝杯热水是吧,走吧。”
祁盛心下一喜,没有想到这次都不用他死皮赖脸,余好就这么轻松地同意了他的请求。他咬着舌尖不让嘴唇上扬的弧度过于夸张,心情格外愉悦和激动地跟上余好的脚步。
上了楼,余好掏出钥匙开门,丢下一句“等着”,在祁盛猝不及防中快速把门打开又关上,“啪”的一声格外响,祁盛站在门口处吃了一鼻子灰,他眨巴了下眼睫,还处在一个不可思议的状态中。
直到余好再次打开门,端着一杯水站在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慢慢地撩起眼皮盯着她看。
余好把水递给他,说:“喝吧。”
祁盛扯着嘴角被气笑了,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往墙边靠了靠,扬起一边的眉梢,不紧不慢的样子。
他说:“余好,你防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