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空口白话,哪比得上白纸黑字?”
“可是——”
“洛之蘅。”太子好笑道,“我早就想问了,你这毫无警惕之心,总是轻信于人的习惯是怎么养成的?”
洛之蘅辩解:“我才没有轻信于人。”
太子指了指自己。
“但你是阿兄啊。”
太子望着她百般信任的眼神,忽然心口一跳。
他下意识抬手,遮住她的双眼,才慢慢道:“但洛之蘅,我是皇室之人。不要轻信旁人的话,尤其是……帝王的话。”
洛之蘅被他的手蒙着,眼前一片昏暗,耳力却在这时分外敏锐,能够清晰地辨别出,太子语气中深藏的沉重。
她想起皇帝,想起崔皇后。
最后脑海中只余下太子。
她没有试图去推开太子的手,只是静静听完他说的话,然后用再诚挚不过的语气,一字一字道:“但你是我的赵珣。”
不是天下人的储君,不是日后要承继帝位的太子。
只是她一个人的赵珣。
是喜怒哀乐皆和她共享,四季余生皆有她为伴的,她的赵珣。
太子像是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怔怔松开手。
视线一寸一寸清明起来,直至再无任何遮挡。
洛之蘅看到身后华灯映照,看到高空明月熠熠。
然后看到,眼中只有她的赵珣。
洛之蘅垂着眼,灿然一笑。
“赵珣。”
太子翘起唇角:“嗯。”
“那就说好啦。”洛之蘅轻快道,“不必费这些周折,感情之事你我自己知道便好,何须成为他人的谈资。”
“谁和你说好了。”太子笑着反驳,“不做这些,你我的婚事也要成为他人的谈资。既然都谈了,为何不谈些好的?”
洛之蘅正要反驳。
太子赶在她开口前问:“你信我吗?”
洛之蘅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既然我不会毁诺,又何惧立誓?”
太子握着她的手,眼中漾着笑意:“赵珣和洛之蘅两情相悦,不仅要这当世所知,更要著于史书,流传后世,叫子孙后代都知道,洛之蘅是赵珣的,赵珣是洛之蘅的。他们二人同心,容不下其他任何。”
隆庆二十四年的新年一晃而过。
灯火通宵的上元夜依稀还在眼前,盛京中从上到下已然回归正轨,只有深街小巷尚未褪色的楹联勉强留住几分节庆的余韵。
洛之蘅一改先前赋闲在家的态势,虽不至于早出晚归,却也忙得无暇他顾。
以至于,从大皇子妃口中得知,圣上册封太子妃的圣旨已然准备妥当时,不免愣了下。
大皇子妃瞧她一副茫然模样,不禁好笑道:“你自己的大事,竟也这般不上心?”
洛之蘅赧然地笑笑。
也不是不上心,实在是没有她的用武之地。
自打上元那日太子得到了阿爹的认可,这桩婚事于她而言就是板上钉钉之事。未定婚期之前,如何走三书六礼的程序,圣旨未下之前有阿爹和崔老将军商量着,更有崔府的一众夫人做军师;圣旨下了之后有礼部、钦天监把控,更是无需她操劳。
况且,从那之后,她一边忙着为大皇子妃调养身体,一边规划着日后行医,仅有的闲暇时间都用在了太子身上,着实分不出心神去关注其他。
大皇子妃以为她害羞,也不过多揶揄,只笑着道:“听母妃说,册封圣旨也就这一两天便能颁下。”
洛之蘅微讶:“这么快?”
“这哪里算快?”大皇子妃失笑,“崔老将军正月时便为着此事奔波,礼部为下聘之礼也准备了多时,如今万事俱备,自然不能差了陛下圣旨这道东风。”
说着,她似有怀念地道:“皇室娶妻之礼向来繁琐隆重,三弟又是太子,成婚之礼比之他两个哥哥,定然更加周全细致。如今已是开春,他若想赶着今年将你娶回家,三月已不算早了。”
第一次听人提到婚期,洛之蘅到底害羞,不自在地点了下头,默默收拢着诊脉的用具。
“待圣旨一下,我也当不得你这般为我操劳地诊脉了。”大皇子妃玩笑似的。
“皇子妃言重,行医本就是医者本分,何谈操劳。”
大皇子妃望着她认真的神情,眼中划过一抹黯然。不待洛之蘅反应,已然若无其事地牵起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叹着:“傻姑娘,待婚事落定,你总要花心思备嫁,我哪能因着这幅残败之躯累你心神?”
“为您调养身体的时间还是有的。”洛之蘅一脸认真,“您的身体调养了两个月已然大有起色,我将上回的药方改动一二,还照着一日两回的量继续煎药吃着。正值转暖,平日里多出门走动走动,少思少虑,定能调养好。”
“承你吉言。”大皇子妃唇畔漾起一抹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