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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归最初也是最后的愿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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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行与江停的原句

十月中旬的恭州,秋老虎依然肆虐。尽管前些日子下过一场磅礴暴雨,闷热的暑气依然绵延未消。阿杰信步踏入幽静的庭院,叫住门口东张西望的马仔:“换班了。”

马仔点头哈腰,叫了声杰哥,眼神却忍不住朝身后那扇密闭的门里瞟,三魂六魄像是活生生被勾走一般。

空气中仍残留着淡淡的龙舌兰香,昭示着alpha信息素的主人——黑桃k,不久前曾造访过。

“我有些事务要去处理。你去看牢他,别让他寻死。”半小时前,他的老板紧急交代了一个任务:好生看顾“那个人”,别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那个被老板从爆炸的塑料厂废墟中捡回来,绕开众多眼线,秘密囚禁在此处的人。

这人阿杰也认识,细细说来,还有一些微妙的陈年旧账。

阿杰突然发问:“大哥审了他多久?”

马仔被方片j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神盯着,声音不觉有些发抖,刚说了个三,阿杰眉头一皱:“三个小时?怎么可能。”

近日因为出了卧底,集团内部乱得不可开交,以草花a为代表的老派人物再次与黑桃k产生了巨大分歧。老板整顿肃清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在这里耽搁这么长时间?

“是三天。”

马仔咽了咽口水,在阿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颤巍巍补充道:“老板‘亲自’审了他整整三天………体力可真好,嘿嘿。”

十来平米的房间只有一扇暗门,窗户被堵死了,除了正中悬挂的一盏摇晃晃的白炽灯,接收不到任何光源,营造着一种不分昼夜的阴暗氛围。

阿杰进来的时候,漏了点光线,一道笔直的光柱顺着门的缝隙潜行而入,映照在那人毫无生机的面孔上,勾勒出一层惨白的剪影。

眼前这个蒙着眼,被手铐反锁在椅背上的人,便是几日前一意孤行,调动大批精锐前往塑料厂,最终在连环爆炸中失去踪迹的江停支队长。

阿杰轻啧了一声:难得见大哥亲自动手,却用视觉剥夺这种温柔的手段,简直一点也不像他。

但他开口,却是带着十足的亲热,仿佛在问候老朋友:“江支队,还认得我不?喏,我早就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

江停低垂着头,黑布自后脑勺到眼眶紧紧地缠绕了几圈,宛如束缚灵魂的枷锁。长时间接触不到光源,会混淆昼夜,最后甚至连记忆都会发生错乱。

譬如现在,江停听着那熟悉的的痞笑,恍惚间岁月逆流,那场顷刻间夺走数十条鲜活生命的爆炸并未发生,一切罪恶与阴谋都尚未拉开序幕,他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江支队长。

“说话啊江队,怎么,老板干得你力气都没了?”

见江停没有回应,阿杰俯下身,捏住那人尖尖的下颚,硬是将他半提了起来,“嘎吱”,手铐摩擦着椅背,发出不堪重负地哀鸣,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早已惨叫了出来,但他楞是一声不吭,连牙关都不咬一下,仿佛这连日的非人折磨,早已将所有痛感磨平了。

阿杰心中默数几秒,松开了手。毕竟老板没让他擅自动私刑,留下太深的印子就难办了。

但适当的小动作还是有必要的,否则如何报先前那三巴掌的仇。

阿杰摩挲着手腕,试图寻找一块隐蔽又不易被发现的目标下手,目光掠过江停松松垮垮的衬衣,从这个角度,简直一览无余,能够清晰地看到他身上除了大大小小爆炸擦伤,还有一些别的痕迹。

比如锁骨,腰胯以及胸前密布着深浅不一的齿痕。

其中数左胸前那道最为明显,围绕着半充血的乳珠,硬生生嵌进了一圈乌青发紫的牙印,咬合的力度如此之大,仿佛要将那鲜红的果实吞入腹中一般。

只需一眼,阿杰脑中凭空浮现了活色生香的画面,仿佛那个掐紧腰肢,灵巧舔舐着胸口红缨,将怀中猎物勾得欲生欲死,最后再重重咬上去的人,已经换成了自己的脸。

一股燥热自腹部升起,缓缓蔓延至鼠蹊,阿杰忽而觉得有点口干,自腰间拔出匕首,挑开那件尺寸明显不合身的衬衣,冰冷的刀背顺着斑驳的印记打着圈滑动,最终落在那道最深的齿痕上。

听得身下那人呼吸一窒,阿杰移开匕首,指尖用力,狠狠往下一按!

江停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涌起,这回再没能崩住,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滚开!”

“不让碰?老板都快把你干烂了,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阿杰见这招奏效,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手指沿着印迹蜿蜒而上,最终落在江停线条优美的后颈。

连日不见光的囚禁,令他本就白皙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隐约能窥见淡青色的血管。传说中让alpha丧失理智,神魂颠倒的腺体,就埋在这脆弱得不堪一折的脖颈之下。

可惜,这里注定是独属于黑桃k享用的盛宴。

阿杰忽而有些烦躁,粗砺的指腹抵着那块覆盖着腺体的软肉宣泄般地使劲摩挲,带来阵阵恶心到眩晕的酸痛感。

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就更为敏锐,江停掐紧了手心,依然抵抗不了那种要命的酥麻,只得挣扎着躲避,仓皇间手铐与椅背碰撞,震荡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猎物愈是负隅顽抗,阿杰内心那股邪火便燃烧得愈旺。他凝视着江停被黑布遮挡依旧能看出秀气弧度的轮廓,心神一荡,凑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听说你还没成年,就出来卖了”

“轰隆!”先是胸膛一震,随后眼前一花,意识到的时候背部剧痛当空炸开:阿杰被一脚猛踹,砸到了墙壁上,喉口一腥,吐出了这个房间内迄今为止沾染的,勾得人愈发想去吮含那玫瑰色的唇珠。

胸膛像被羽毛轻挠,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一掠而过,快得阿杰无法捕捉。有点像怜悯,于是他解开了手铐。

江停体力不支,含着一腔腥臊的精水趴伏在地上喘气,两侧蝴蝶骨凹出的弧度清晰可见。

好像比刚来的时候瘦了些,阿杰同情地想,然后就着背后的姿势再次进入了他。

一回生二回熟,可能摸出了些门道,他不再急于发泄欲望,重心转移到如何更好地戏弄对方。方才浅浅路过的生殖腔口就成了攻城略地的头号目标。

他变着花样地戳刺、冲击,如愿看到江停反应异常强烈:巨物每深入一分,那承受的细腰就不可遏制地颤抖,甚至痉挛着搅紧内壁,带来阵阵荡魂的快意。

那表情本该是万分痛苦的,但皓白的双颊却无端泛着潮红,喘息破碎,尾音带颤,分明沾染了情欲的味道。阿杰知道他得了趣,更是千方百计地逗弄,就连后颈敏感的腺体都不肯放过,不是用牙齿抵着摩挲,便是指甲盖来回刺挠,勾得那甜蜜芬芳的信息素浓得都快化成一潭春水,他也不再吝啬,大马金刀地冲刺了起来。

最后阿杰咬着江停肩的红痣到达了顶峰。忌惮着他毕竟是大哥的人,没敢泄进宫腔深处,遂抵着光裸的背脊痛痛快快喷发了出来。

“别动。”阿杰给江停套好衣服,手腕处的擦伤也耐心包扎好。江停出奇配合,全身的傲骨像被斩断一般,精神恹恹地蜷缩在过分宽大的衬衫里,漏出一点雪白的颈子,整个人看起来服帖而柔软。

果然是骚婊子,干几下就老实了。阿杰在心里评价,不屑而怜悯,还有一股微妙的自豪。他宽宏大量地没去动那沾着鲜血的手铐,只用一条手臂将人牢牢箍在怀里。

都说高潮后失去的理智会回笼,被激素控制的大脑也会重新清明,但阿杰此刻仍浸在一股轻飘飘、暖洋洋的惬意中,又像洗了个热水澡,前半生颠沛流离,刀尖舔血熬出来的煞气一并被冲走了。

他漫无目的地在那人身上作弄,指尖碰到湿漉漉的黑布,嗤笑了声:“哭了?”

那块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的洇湿的黑布泛着潮气,得换一块新的。

否则这个娇气鬼会感冒的。

“你那天打了我三巴掌,我都没干满你三次,不算过分吧。”

布片坠地,换成结实的手掌覆盖住眼眶。阿杰漫不经心问:“跟老板不能比,但也还行吧?”

掌心温热,像是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

是江停眨了眨眼睫。

阿杰的心跳徒然有些加快。正欲将新的布片重新裹上去,却听那人轻轻地说:“他没有。”

阿杰眉心一跳:“什么?”

怀中的人唇齿微动,似乎有些难堪地撇过了头,只能看到乌黑柔软的发梢:“只有你。”

一贯很好理解的语义忽然之间变得晦涩起来,阿杰刹那间心神摇曳,身体率先麻了半边:“怎么可能,大哥早就”

回忆起来,江停生涩的反应确实不像很有经验的样子,但这种事一向不好说。等等,万一大哥真的还没得手,自己却捷足先登

迟来的震惊与后怕升腾而起,还掺杂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窃喜。阿杰下意识掰过他的脸,恶狠狠道:“你敢骗我?”

声调依旧狠戾粗哑,攥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你不信亲自可以去问。如果”

混乱之中,禁锢着的手掌不知何时松开了,久违的光明如针刺般涌入眼帘,生理性的泪水使得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雾茫茫的扭曲之中。

江停努力眨眼,强迫自己适应光线。没有了黑布的阻挡,那张名画般珍贵的脸庞一点一点变得生动鲜活。

而这一切都离黑桃k的嘱咐相差甚远。

好生看顾,别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方片j本该忠诚地履行职责,制止一切节外生枝,但望着那双被泪水浸润过的眼珠,以及微微开合的嘴唇,鬼使神差的,再一次屏蔽了大脑发出的警报。

眼底似有白光掠过,反应过来的时候,泛着寒芒的针头已经深深刺入动脉。那支被遗忘的注射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落到了江停手中。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

“你还能活着见到他的话。”

江停活动了一下手腕,扔掉已经推至最末端的针管,绷带缠绕过的地方,胭红的血迹再次渗了出来。

从容淡定的红心q环顾四周,像在寻找什么,掠过阿杰的目光依旧是淡漠的,唯独注视着他腰间硬棱的物件时,浅浅的笑意才晕开至眼底。

那是一个柔软漂亮,又令人背脊发凉的微笑。

阿杰惯用的一把匕首,此刻正寒光凌冽地横在脖颈之上。

镇定剂的药效发挥得很快,这是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方片j眼底映出的景象。

前往瑶山秘密基地的路上,黑桃k决定给江停一点小小的惩戒。

—————————————————————

浩浩荡荡的车队成群开出了盖得山庄,这片曾藏匿着金山角地区叱咤风云的大毒枭草花的a的私人领土,历经鲜血与烈焰层层浸染过后,只剩贫瘠的丘陵与漫无边际的罂粟田。

只要世间的欲望没有彻底消失,血腥与罪恶就永无终结之日。

缅甸掸邦偷渡到云南边境的路程山路居多,本就坎坷难行,天色渐暗的时候还下起了大雨,弄得路面泥泞不堪。要成大事,本就不急于一时,黑桃k安排众人在沿途的村寨调整休息,等雨停了继续动身。

此次前往瑶山做足了准备,越野车宽敞舒适,完全可供弟兄们歇息。不过堂堂一代毒枭,哪有风餐露宿的道理。这座小村寨能用来招待客人的房间不多,容纳集团的三位核心人物刚刚好。

“我就不必了吧,都上了你们的贼船,早就是一丘之貉,不用把我当成客人。”

秦川客气地摆摆手,婉拒了同去入住的邀请:“我看吉普后座就挺宽敞。其实我这人,也是很接地气的——”

“大哥好心邀请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别忘了下午条子村医的事你也有一半嫌疑。”

阿杰讥诮地耸了耸肩,不忘拿他和江停被逼着自证清白的事取笑。好在秦川这人无论何时都淡定从容,天塌下来都是一副好脾气,他扶了扶眼镜框,无奈道:“可总共就三个房间,你们一人一间正好,别说你想跟我挤一挤”

“是啊,三间房,挤一挤不就正好。”

阿杰意味深长地瞟了他一眼,尾音加重。秦川登时醍醐灌顶,啊呀了一声,见那人在前头频频催促,只得缓步跟上。

说是三间客房,准确来讲只有两间半。其中较大的那间被木板一分为二,隔出了个套间,朝外侧的当仁不让留给方片j,而靠里面的那间,则属于黑桃k与红心q。

小村寨世代种植罂粟,地广人稀。听说这儿原先隶属一个鼎鼎有名的庄园主,附近连绵的山峦都是他的领土。然而因为庄园主的女儿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竟招来了灭门之灾,整个家族的精锐都在一场离奇的爆炸中尸骨无存,此后便逐渐萧条了下去。

如今难得迎来贵客,连准备热水都费了大半天功夫。阿杰最后一个冲完澡,只披着一条毛巾便躺到木板床上。房间许久无人居住,散发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不过他自小就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长大,没什么不适应的。

相比起来,里屋隐隐传来的细碎动静,才是令他心烦意乱的根源。

下午黑桃k当着众人的面,押着秦川与江停“试毒”的时候,阿杰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暗中联络村医,给警方传递信息的只可能是一个人。

但他断然没想到江停是如此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就拿起针管往动脉里戳。

明明那个时候,一听到“蓝金”就吓得魂飞魄散,连他那么无赖的要求都可以全盘接受——

回想起三年前那场销魂蚀骨的性事,阿杰不由头皮发麻,连呼吸都赫然粗重了几份。

那天要不是黑桃k及时赶到并制止,恐怕他早被江停捅成了血窟窿。事后,方片j被一个病恹恹的oga挟持的糗事飞快地传遍了整个集团,那阵子就连低级马仔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

那时的自己是什么反应呢?暴怒,还是羞恼?或许一开始有吧,但很快江停就陷入了漫长的昏迷,他的一腔怒火也无处发泄。随着岁月流转,逐渐蜕变为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情绪。

阿杰文化程度有限,只知道在中文的语境里,“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概就是这种形容感受吧。

隔壁的碎响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规律的呼吸声。先前听黑桃k安排房间,阿杰还怔了一会,难以理解老板为何选在今天跟江停同宿。

白天险些被条子摆了一道,按理说应该有所警惕才对。都说枕边人最难防,明知对方心怀鬼胎,还能有那个兴致,只能说,不愧是他。

起初,阿杰以为闻劭对江停只有那方面的念头。毕竟江停这人,哪怕不是oga,也很难忽略耀眼光芒。但自从他以红心q的身份公然反叛,这些天来除了在元龙峡的那晚闻劭宿在了他的房里,其余时候他们的相处模式真的跟亲兄弟没多大区别。

难不成老板真的是看上了他的才华,打算重用他?

否则如何解释,今晚从进房间到现在,隔壁始终规规矩矩的,除了难得几句轻声交谈再无其他暧昧,连信息素都遮得严严实实的,和谐的不能再和谐。

阿杰翻了个身,木床嘎吱的响声在寂寥的夜晚显得格外明显。

算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阿杰被隔壁的动静惊醒时,窗外雨势正大,浓密的雨点子铺天盖地砸落下来,放炮仗似的连成一片,势必要将这罪孽的土壤冲刷干净。

“咚!”

就在一墙之隔的对面,猛地传来一记重物撞击的闷响,像是被拽着头发往墙上狠砸,将原本就不甚结实的墙面震得摇摇欲坠,显然不似普通的小打小闹。

阿杰想也没想,职业杀手的本能令他闪电般摸出枕头下的枪,正欲一脚踹开那道虚张声势的木墙,却隐隐听到一声熟悉不过的轻??笑:

“轻点,你想让他们都听见吗?”

话音刚落,方才堪称剧烈的挣扎动静霎时小了许多,连绵的雨声沙沙作响,一时间仿佛盖过了所有喧嚣。

阿杰维持着方才的姿势,耳廓紧贴着墙,只听半晌后,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心中登时雪亮。

老板这回要动真格了。

只不过时间选的不太好。这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抱怨着重新躺回床上,零星的睡意早已消散到天际。满脑子都是乱糟糟的想法,一双耳朵却格外灵敏,黑暗中,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没过多久,便捕捉到了一丝饱含着痛楚的呜咽。

那声音来得急促,像是被强行契入硬物,不堪承受发出的痛呼;尾音带颤,只闷闷地喘了一声便猝然截断,应该是刻意地忍住了。或者说,捂住了。

“别咬,”昏暗中,熟悉的声音紧跟其后:“又想跟上回一样,把自己咬得差点动脉失血而晕过去?”

阿杰来不及细想“上回”是什么时候,听那人轻叹了口气:“你要是想殉情我很感动。但最好不要,毕竟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好好活着。”

柔情似水的吻,万般珍视地落在手腕凸起的疤痕上。

宛如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

但落在阿杰耳里却有些发憷,心里毛毛的,或许是见多了老板上一秒微笑颔首,下一秒就拔枪射杀的场景吧。

丝绸摩擦的窸窣声,突兀地覆盖掉那片刻的温情。

“好了,这样你就没法伤害自己了。”

温柔内敛的语调背后,却是一下比一下凶残的撞击,饱经摧残的木墙支撑不住两个人的分量,嘎吱嘎吱地发出着抗议。

看样子大哥是用领带把他的手绑起来了。

阿杰曲着腿斜靠在床上,一只手悄然滑进被窝,胡乱抚慰着早已蓄势待发的硬物。与黑桃k长年相处,早已形成心照不宣的默契,无需亲眼见证,便能大致想象出墙后的盎然春意:

闻劭有轻微洁癖,估计不肯在破旧的民宿里脱下衣服,被剥光只能是那姓江的。

他肯定是掐着腰肢从身后肏进去,这个位置不但进得最深,高潮的时候轻而易举便可咬住后颈的腺体。要是干得狠了,说不定还能顶开深处温热滑嫩的生殖腔,江停最受不了这个,哪怕沿着腔口稍微磨几下,都能喘得全身发颤,这个时候一定要当心别让他给夹射了

光是心猿意马地脑补,浑身便燥热难耐,几乎要立刻进入情热状态。阿杰暗骂了一声,粗鲁地推开床头的木格窗?,试图让冷雨给自己降温。

潇潇的雨幕顺着缝隙攀落,捎带了股淡淡的泥腥味。阿杰鼻翼翕动,终于意识到心中的违和感出自何处了:

他没有闻到任何信息素。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墙,空气中连江停入睡前熏的驱虫药草都能闻到,却偏偏没有一丝一毫的信息素外泄。

alpha一经情动便会自动释放信息素,虽然也可以控制,但鲜少有人会选择这么做。适量的信息素不仅能起到催情效果,还能有效地喝退并隔绝周围同类,避免被打扰。

没有人会拒绝刻在雄性骨子里独占欲。除非从一开始,黑桃k就没打算让江停动情。

因为这注定是一场不给对方任何欢愉的惩罚。

富有节奏的律动从刚才起,始终没有停过,且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而江停除了刚才那下,相当硬气地撑到现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么快就不痛了吗?

尽管经验少得可怜,但阿杰清楚,江停其实很怕疼。

或者说对于疼痛比常人更为敏感。oga受信息素控制,在交合中的快乐远大于痛苦。但江停似乎天生自带免疫力,即便被情欲侵蚀,也鲜少显露媚态。他的体内永远都有一股强大自持的精神力,如同指针无论旋转几圈总会拨正到原点。

唯有被欺负得狠了,才会从颊边漏出一点绯红的艳色。

娇嫩的入口若不耐心扩张,甚至还会受伤。他就像一件稀世珍贵的易碎品,这儿碰不得,那儿也摸不得。

但此刻,一贯大方给与江停特权的闻劭,却一改常态,没有任何润滑就长驱直入,毫不留情地鞭笞着那具苍白脆弱的身体,仿佛要将这些天来被欺瞒背叛的愤懑,尽数发泄出来。

被如此粗暴地对待,一定会受伤吧,弄不好甚至会痛到晕过去。

阿杰怜悯地咽了咽喉咙,内心却微微泛起一股隐秘的快意,身体也随之而来发生了更为显着的变化。

或许他与闻劭某种意义上真是志趣相投,相比起虚假的臣服,他们似乎更愿意品尝江停的痛苦。

一道强光蓦然照亮了旷野,如裂帛般撕开浓稠夜幕。紧接而来的轰响雷鸣中,阿杰似乎听到黑桃k轻柔的质问:“还是不肯承认?”

严刑逼供到这个份上,阿杰不得不佩服老板大公无私的精神了。对面不知道答了句什么,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闻劭沉沉地喘了口气,木墙震动的闷响再次飙升到了一个可怕的速度——他也即将到了释放边缘。

“你可以休息一会。毕竟离天亮还有很长时间。”

而那剧烈的晃动中,似乎还掺杂了些别的声响,一如窗外沙沙的雨丝,稍不留神就极易被忽略。直到阿杰在那破碎的、变了调的惨叫中依稀分辨:那是指甲无意识在墙上抓挠发出的哀鸣。

他就着想象的场景攀上了巅峰。

群山莽莽,绿意欣欣,漫长的冬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直到清晨才渐渐转小。

山林笼罩在如烟似雾的尘埃中,路面依旧潮湿泥泞。巡逻完一圈,阿杰打了个哈欠,刚想回去想补个觉,却见一人如游魂般从木制楼梯上飘忽下来,金边眼镜依旧遮不住厚重的黑眼圈,正是秦川,看样子一夜没睡好。

楼梯狭窄,二人避无可避地打了个照面。阿杰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主动开口:“有事?”

“老板找我。”秦川浅笑着颔首,指指村寨后方的车队,黑桃k一早就在那盘点货物。接着,他欲言又止地抬头,望了眼二楼转角处的房间,只见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是否有人在里面休憩。

正是昨晚他们入住的地方。

阿杰瞬间理解秦川为什么睡不好了。木楼隔音效果糟糕,两处客房隔的也不远,昨晚那么大动静,怎可能听不到?

自己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秦川就不一定了。以那小子那闷骚的心思,纠结个一晚上也是情理之中。

阿杰挑了挑眉,正欲说句荤话打趣,不料秦川那一言难尽的目光倏地移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稍许冒犯的好奇,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知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我靠!

阿杰蓦然想起他们仨的房间是由同一扇门进去的,从外部根本看不出里面隔开了。也就是说,在秦川心中,昨晚激烈的“战况”究竟是谁跟谁,两个人还是三个人,还是个谜………

“滚你的!”阿杰朝秦川远去的背影破口大骂,脸上却无端有些发烫。他踟蹰了一会,遥遥望着那扇拉紧帘子的窗,锋利似鹰隼的眼眸逐渐变得晦暗。

江停靠着栏杆抽烟,剪裁合身的风衣随意地搭在肩上,勾勒出瘦硬支棱的肩颈线条。听闻阿杰的脚步声渐响,他没有回头,目光掠过不原处的罂粟田,稍稍倦怠地呼了口气,保持着这个姿势,任凭烟头在指尖寂寞闪烁。

“早啊,昨晚睡得如何?”

阿杰微笑着同他打了个招呼,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也不恼,无事般地凑过去,仍缠着绷带的手大咧咧地抓着木栏杆:“我是没睡好,被只叫春的小母猫吵了一整夜,不知你听到没?”

他的神情依旧是若无其事的,只是炙热的目光中带了几分促狭。江停微微偏过头,冷白的面颊上没有半分羞恼的情绪:“你听错了,那是只公的。”

这人难得正眼瞧自己,阿杰心中倏然一荡,正要说什么,却见那淡漠的目光缓缓移至自己下身,耐人寻味地一瞥:“只不过被阉了,但没阉干净,所以叫声有点尖。”

阿杰太阳穴猛地一跳,一股无法形容的凉意顺着背脊漫了上来。显而易见,江停在暗示三年前自己被他摆了一道的事。

据黑桃k所说,当时江停用镇定剂放倒他之后,匕首最先戳向就是子孙根的位置。但不凑巧,长时间被蒙着眼,一朝恢复视力难免头晕眼花,扎偏了。否则阿杰今天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站在这里。

但这段经历带给他的恐惧与震撼却难以磨灭,以至于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堪堪克制住打颤的语调:

“你以为大哥不清楚你的目的吗?”

阿杰上前半步,铁钳似的攥住他的肩,低沉的声音贴着耳廓闷闷传来:“不是说了让你老实点吗?安安分分陪着大哥,要什么有什么。非要瞎折腾,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江停面不改色,昨晚那场狂风骤雨般的凌虐似乎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白衬衫依旧一尘不染,只是袖口没和以往那样卷起来,漏出一截修长清瘦的腕子。

“拿开。”他挣脱钳制,转身便要离去,阿杰却从身后拽住了他的小臂,半拉半扯地带向怀中:“昨晚都被弄成这样了还嘴硬。大哥未必每次都能容忍,你信不信下回就没那么好运了——”

挣扎间,袖口不经意被推搡至手肘上方,一道暗红的勒痕清晰可见,蜿蜒缠绕在雪白的手腕上,如吐露芯子的毒蛇趾高气扬地宣示着主权。阿杰瞳孔紧缩,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忽间,一道带着劲风的手刀猛地劈砍向过来!

若非他反应极快堪躲过一劫,否则整条手臂非得震脱臼不可。

“我看你真是疯了!”江停眼底浮起一层鲜活的煞气,落在阿杰眼中却是嗔大于怒,他舔了舔嘴角,兀地开口:“给我看看。”

阿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几乎要在那俊秀的侧脸上烧出一个窟窿。江停眉心微蹙,还没搞明白这人突然抽什么风,耳梢蓦地一痒,热气紧贴着耳廓,将那放浪的词句清晰无误地传递过去:“他昨晚弄你的地方脱下来,让我看看受伤了没。”

清晨山野间沁润的冷意熏得江停脸庞泛白,下一秒,淡色的薄唇开合,竟吐出了一句缅甸脏话!

那句话用中文直译大抵是“回去问候你老母吧”。或许是昨晚受的皮肉之苦还未消散,亦或是对眼前之人的厌恶抵达了巅峰,令他做出了不符形象的举动。

原以为对金杰这种流氓不过九牛一毛,却见那人脸色青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紧接着,他骤然一笑,东南亚典型的深邃五官在日光下泛着奇异的邪气:“我老娘是个婊子,你也是吗?”

江停闻言一僵,不经意间已被逼至围栏夹角处,退无可退。阿杰只穿着一件皮夹克,手臂、腰腹间精悍有力的肌肉比起三年前有过而无不及:“再问你一遍,脱不脱?”

料想江停不会乖乖如愿,他不急不慢,伸手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透明袋,一块黑色芯片被小心而隐蔽地包裹其中,像是从手机上拆下来的。

联想到那位村医的惨状,江停绷紧了嘴角,脸色不可遏制地难看了起来。

“昨天我说了谎,”阿杰神色复杂地望着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告诉大哥那村医的手机残骸落到悬崖下找不着。其实是被我藏起来了。”

“你”江停微微眯起眼睛,似是在验证这番话的真实性。下颚徒然被厚实的手掌掐紧,阿杰粗粝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那宣纸般脆弱的雪肤,眸光中燃烧的欲望与渴望,一览无余:

“我说过,不能有下次了。”

推门进屋的刹那,阿杰率先摸出手铐,咔嚓一下将江停的双手铐了起来。

“大哥特意关照我带着,防止你再有非分之想。”

阿杰刻意搬出闻劭,既是威慑,也为掩饰心虚。他打量着黑桃k与红心q曾共度春宵过的房间,铺着淡蓝格子床单的双人床整洁干净,连一丝可疑的皱褶都没有,但压着江停躺倒下去的时候,背德的刺激仍然如电流般从心头掠过。

裤子被拉至膝盖下方,寒气丝丝缕缕地从木板缝隙处渗透进来,江停下意识并紧腿根,内侧软肉却被重重揉捏了一下。紧接着腰肢凭空被托起,布满枪茧的手掌强势掰开紧绷的双腿,如被撬开坚硬外壳的蛤蜊,被迫敞露出最为隐秘娇嫩的内里。

肆无忌惮的视线停留了数十秒,里里外外被窥探的羞耻感霎时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没有流血,就是有点肿,”浓烈的机油味信息素抑制不住地扩散开,随之而来的是皮带金属扣急促解开的脆响:“干个三次没问题。”

没有了衣物的束缚,阿杰硬挺的巨物愈发狰狞偾张,尽管不是头一遭面对,江停依然难堪地撇过了脸:“戴套。”

“什么?”阿杰有些好笑地挑起眉,江停却是认真的,他双手被铐在身后,抬起下颌示意被扔在床尾的风衣,一本正经地重复:“戴套,否则没商量。”

阿杰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行啊,那你给我戴上。”

说罢,他宽宏大量地撕开塑料纸包装,将那透明橡胶套递到江停唇边:“江队,赶紧的啊。”

长久的沉默后,江停动了。形状优美的薄唇微微张开,咬住边缘,随后笨拙地用软舌套弄到几乎拍上他脸颊的腥膻性器上。

做这件事的时候,他显得异常温顺,乌黑的发梢贴着脖颈,显出修长而又漂亮的线条。尽管动作生涩,依旧很好的取悦到了对方,阿杰突然灵光一现,问:“你跟那姓严的警察一起时也用这个?”

话音未落,江停鸦黑色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得干干净净。阿杰感觉自己几乎猜中了真相,从鼻间重哼出一口气:“你嫌我们脏?”

心脏像被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忿怨如藤蔓般缠绕上来,阿杰捉摸不透这陌生的情绪,只觉得眼前的江停相比三年前,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从前他被迫臣服,更像是权衡利弊后的一场交易,没有多余的情绪,适当的示弱只为了迷惑对方,不经意间给出致命一击。如今兜兜转转,再度屈居人下,除了羞耻与不甘,他看起来像是非常,非常的难过。

好像有什么珍贵的东西一朝被打碎,无法再赠予他人。

这抹极其细微的伤感转瞬即逝,阿杰无法感同身受,心中愈发烦躁,扩张的手指不耐地捅了几下,趁其不备换成勃发的器具,缓慢而清晰地侵入进去。

三年来夜深绮梦里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映照进了现实。

不同于梦里的百战不殆,茎身被温热软肉包裹的滋味太过美妙,以至于他抽动了几下便有了强烈的释放欲望。阿杰只得暂且退出稍许,竭力回忆着这几年来“学习”到的理论经验,奈何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刺激都鲜明地指向了身下辗转承受之人。

江停衬衫领口被扯得很大,雪白的肩膀半隐半现,那颗艳若胭脂,灿若蔷薇的红痣便藏在微微凹陷的肩窝里。这些年来黑桃k身边的女孩换了又换,唯一不变的就是姣好的容貌,以及肩上位置相同的红痣。

但阿杰知道她们不过是赝品。无论再年轻貌美的皮囊,也无法与眼前这具造物主精挑细琢的身体相提并论。

三年的沉睡,令原本流畅的肌肉线条变得柔和,常年不见光的肤色呈现着病态的苍白,瘦削的腰肢被手掌掐紧抬高时,凹出一个令人心动的弧度,这一切都极大地刺激着感官,以至于阿杰在听到他从鼻腔轻轻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响时,鼠蹊骤然升起一阵快意,就这样缴械投降了。

“”阿杰心有不甘地抽出尚未疲软的凶器,浓稠的白精几乎装满了整个橡胶囊。一定是因为套子太紧了,他给自己找补:“下次记得买大号的,就你男人这尺寸,看不起谁呢。”

江停原先紧闭的双目因这句话缓慢睁开,水光潋滟的眼眸盛满了熟悉的讥诮,阿杰知道他想说什么,嘴角一勾,灼热的雄性气息迎面拂来:“怎么,那天在元龙峡你亲口说的,‘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我们就不算你的男人吗!”

江停把头偏了过去,疲惫而小声地说:“你算个屁。”

因为这个回答,阿杰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事不过三,这一轮他游刃有余了很多,除了控制速度、保持节奏,还有余力分出心来说点骚话:

“说说看,我跟大哥哪个肏得你更舒服?”

“屁股咬的真紧喜欢前面来还是后面来?”

猝然搅紧的内壁让阿杰爽得打了个颤,“原来你喜欢后面,”他拍了拍那蜜桃般的饱满臀峰,漫不经心抽出湿漉漉的器具:“这样进得特别深是吧。”

“别急,我们玩点新的花样。”他吻了吻江停泛红的耳廓,如愿感到那人背脊一僵,打心眼里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抗拒与排斥。

“怕也没用,反正你早晚都得尝一遍。”品尝着江停的战栗,阿杰愈发感到愉悦亢奋,alpha战无不胜的本能让他再度兴致昂扬。他有预感,这回会比任何一次都持久。

他压着江停来到昨晚折磨了他一夜的墙壁边,手铐被固定在头顶上方,江停只得跪靠着墙才能保持平衡。很快,紧绷的双腿被膝盖顶开,一根青筋盘虬的凶器沉甸甸地抵着被过度使用的入口,在江停急促、喑哑的喘息声中势不可挡地碾了进去。

“不!”

尽管不是头一次被剖开身体,但这个姿势实在进得太深了,肉刃几乎全根没入,如同狡猾的水蛇钻进身体硬生生凿开一个洞来。刹那间他眼前一黑,浑身的冷汗浸湿了背脊,然而这只不过是开始。

阿杰开始了漫长的征伐,每一次性器的抽出都如同在鞭挞灵魂,重力迫使江停不断下坠,而全身的支撑力唯独落在了不断贯穿着的凶器上,过于强烈的刺激已经很难分清是痛苦还是欢愉。一时间他像被浪潮吞没,耳边嗡嗡作响,只隐约听到噗嗤噗嗤的水声,与身后粗重的喘气声融合交织,逐渐迷失在比噩梦还要真实的幻境之中。

原先闭合的腔口逐渐被顶开了一条细缝,过分酸胀的不适令江停本能地挣扎,却猛地被咬住了后颈。阿杰舔舐着敏感的腺体,如同猎豹温柔地亲吻瑟瑟发抖的小鹿:“乖,让我进去。”

他涨红了眼,最后那几下几乎要擦出火星子。熟悉的oga幽香让他神魂颠倒,全然忘了这是一场带有强迫性质的苟合,只想在那软得几乎化开的腔口深处释放,成结。

随后他懊恼地释放在冰冷的橡胶套中。

浓烈刺鼻的机油味渐渐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恬淡而馥郁的芳香,甫一进入胸腔便终生随血液流动。世间繁花数不胜数,却没有一种能够准确囊括它。阿杰心想,或许大哥是真的爱上了江停,尽管听起来极其荒谬,但刚才那瞬间,他真的有种灵魂出窍的餍足感。

“说好还有一次,你可别想再抵赖。”阿杰拍了拍江停的脸,对方只是蜷缩着身体,显然困顿乏力到了极致。连红肿刺痛的边缘被抚摸着撑开时,也只颤了颤,发出不满的轻哼。

“昨天一晚上都坚持下来了,我可没那么容易打发。不过今天先饶你一次,你受伤了。”

来不及松口气,后脑勺被压着强行抬高,一根形状可怖,蛰伏在浓密耻毛中的性器,不容置喙地抵上泛着水光的胭红唇瓣。

“老板教过你怎么用这里吗?”阿杰在江停抗拒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伺候男人的地方不止一处。江队,好好学着吧。”

秦川应邀来找黑桃k的时候,对方正在吉普车后座饶有兴致地观看一段拍摄录像。

画质不够清晰,机位也不够丰富,以他多年的缉毒顺带扫黄经验,一眼就能判定这是一段偷录视频。但鉴于两位主演都是身边的老熟人,秦川依旧不合时宜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阿杰到底年纪轻,精力旺盛,就是技巧有待提高。”

“你看这里,”闻劭招手,示意他坐在身旁,并主动把进度条往前拉了点,“江停在发抖,肌肉咬合得那么快,他高潮了——不过是干性高潮。你懂这个吧,就是不用前头只靠后面就可以”

“那个,老板——”

秦川只觉得刚才来的路上淋到的雨点像全粘在后背了,凉飕飕的,还漏风。他费力地挤出一个干笑:“如果你是希望我替你清理门户的话,我先坦白我不是金杰的对手,充其量也就拿下江停”

闻劭略微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是非常平稳柔和的:“说什么呢,我只希望你跟我一起好好欣赏。”

他手抵着下颚,果真以鉴赏名画的姿态一帧一帧品味着那不甚清晰的视频,看到精彩的部分,还含笑着补充:“我先前跟阿杰说过,江停内心深处缺乏安全感,渴望被征服。适当的疼痛可以增加情趣,看来他学得很好。”

“”

秦川勉强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内心的起伏已如惊涛骇浪:不是,你们堂堂犯罪集团的一把手和三把手,平时没事就光讨论这个?

不觉得这非常变态,而且离谱吗?!

望着画面中江停酥软到抬不起来的腰,以及金杰电动打桩机似的的频率,秦川的困惑逐渐转化为了惊恐。按照黑桃k和方片j这个玩法,江停那病恹恹的身体恐怕经不起长久折腾。接下来呢,他们该不会打自己的主意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时间坐如针毡,严重怀疑闻劭今天是来给自己打预防针的。

秦川虽个性谦和,但硬性条件摆在这,哪天要真走投无路去下海,比不过前同事严峫挂牌五万起,五千左右总有希望。但横竖是干这个,还费尽心思绕那么大一圈图什么,直接左转市局隔壁ktv不香吗?

一时间他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甚至有种误上贼船的懊恼,但多年来谨慎行事养成的理性思维迫使他保持冷静,万一对方只是单纯变态了点,实际上对他没有兴趣呢?

闻劭关闭了屏幕,双手交叠,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他,总算进入了正题:“秦川,你觉得如何?”

“什么?”秦川下意识反问了一句,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含蓄道:“不好说,毕竟我是直的,我的理想伴侣一直是beta女性。”

“偶尔尝试一下新鲜的东西也不错。换做十年前你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们会成为同伴。”作为一个好老板,闻劭不吝于同他人分享,无论是视频还是别的。他鼓励地拍了拍秦川的肩膀:“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或许oga也在你的择偶范围里呢。”

零星的雨点撞在玻璃车窗上,氤氲开潮湿的水雾,世界笼罩在一片诡异而祥和的静谧之中。

“您是让我——”秦川读懂了他的含义,刹那间头皮发麻,惊惧到几乎炸开,“不不不,我看还是免了,我对男的硬不起来。何况君子不夺人所爱”

养尊处优的手掌朝下翻,掌心向上,礼貌而不失优雅地示意着他隆起的部位:“可你的身体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草他大爷的,秦川心里暗骂,江停性转一下也算警花,我礼节性硬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明知对方是个行事作风全凭自己喜好,且以玩弄他人为乐趣的反社会人格,他仍做最后的负隅顽抗:“真的不了,毕竟也算半个同僚,首先心理上这关就过不了。”

“就因为算是同僚,才让人放心不下啊。”

闻劭打断了他:“回想起来,其实昨天医生的说辞也有几分道理。不如我让弟兄们把剩余的试剂拿上来”

这就是不给他拒绝的余地了。

秦川苦笑,只得投降:“成吧,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不过先说好,我是按您的命令行事,哪天江队要是不乐意了别翻我旧账啊。”

秦川是带着十二分的不情愿跨进里屋的。

他虽号称妇女之友,但真正交往过的对象屈指可数。从基层刑警一步一步熬到禁毒支队二把手,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也无暇再分心去认真经营一段感情。况且,因为母亲的悲剧,他在情感上的道德远高于常人:若非谈婚论嫁,否则绝不做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回想三十年来,除了愈发炉火纯青的理论经验,其余皆是纸上谈兵,做不得数。

在他偶尔的幻想中,对方一定是位美丽温柔的女性beta,即使如今在人生的岔路上拐了个弯,也最多换成温柔贤惠的缅甸姑娘,总之绝不可能是个男的,更不可能是江停。

屋里泛着一股阴冷的寒气,或许是窗户大开的缘故。秦川敲门进来的时候,阿杰遗留下来的气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但可能是做贼心虚,他总觉得鼻尖上缠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令他不由挺直了腰杆,摆出一贯镇定自若的姿态,率先友好地朝床上的人打了个招呼:

“江队,休息得还好吧?”

江停靠在床头抽烟,脸色红润,看起来倒不像是被暴力摧残过的样子。禁欲板正的白衬衫穿在他身上,别有一番丰姿隽爽。最末端的纽扣敞开着,隐隐露出流畅的脖颈线条。腰以下的部位则蜷缩在宽大的被子里,在这旖旎昏暗的氛围里,莫名让人想一探究竟。

秦川移开眼,刚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再次烟消云散,半晌,他无奈道:“要不,给我也来一根吧。”

香烟能麻痹精神,短暂忘却烦恼。秦川来缅甸多日,除了在江停手里接过烟,其余时候都快戒了。江停刚抽完一根,余韵还未消散,闻言只慵懒地点了点头,用目光示意被扔在床下的风衣:“口袋里,自己拿。”

秦川弯腰去捡,摸到一侧口袋里有个凸起的硬盒子,随手抓了出来,脸色却倏然一变:

摸出来的除了一盒万宝路香烟,还有一盒安全套。

大众熟知的牌子,看起来拆封没多久,余量顶多还剩两到三个的样子。

“你真是”

秦川惊呆了,纵使见多识广如他,一时间仿佛三观震碎,很难说出一个像样的句子。

半晌,他才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江队,你还真是辛苦。”

能不辛苦吗,晚上伺候头领,白天还要伺候他的弟兄们,实在太豁的出去了。秦川扪心自问,这种舍己为人的境界真不是一般人到的了的。

江停像是臊了,白皙的脸庞难得泛了层淡粉,含糊道:“就放桌上吧。”

秦川也不清楚他具体指哪一盒,随手抽出一根烟点燃,再把两个盒子都搁在了床头柜上,这便是摊开了讲明的意思了。

江停从他踏进屋子的那一刻便知晓了他的目的,此刻沉默地转开了视线。他心中有数,秦川不比金杰,如果没有那个人的默许,借他十个胆子都不至于以身犯险。

一根烟的时间不算长,秦川最后一次享受地呼出一团白色的雾,把烟头往墙上用力一碾,才正眼去瞧那盒那被冷落多时的套子,指尖拨了拨扁平的包装袋,试探道:“那我拿一个?”

江停突然有点想笑。

落魄到这种地步,算不算咎由自取?但早在元龙峡用枪顶住严峫眉心的那一刻起,他就孤注一掷地斩断了所有的退路。如果奉上这身孱弱的躯体与灵魂,能使恶魔短暂放松警惕的话———

“闻劭让你来的?”

江停调整了面部表情,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轻微的愠怒:“他到底什么意思?羞辱人也要有个限度。既然认定我是内鬼,索性痛快点一枪杀了我吧。反正”

他眼眶微红,自嘲地抿了抿嘴角,在昏黄灯光照耀下,莹白的侧脸与后颈散发着楚楚动人的光晕:“无论恭州还是建宁,我都回不去了。”

这一刻,秦川忽然深刻地理解了黑桃k安排他来的用意。

要换做别人,恐怕早已被美人计迷得七荤八素了。他夸张地举起手,告饶道:“江队,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知道。你跟老板玩点情趣我能理解,就是下次能不能商量商量,别再牵扯其他人了?”

秦川心里憋着火,对江停也是夹枪带棒,但该演的戏还是得演。一想到黑桃k随时有可能在摄像头后面观摩,他连裤子都不想脱,解开拉链草草套弄了几下后戴上橡胶套,刚要掀开被子,却见江停秀气的眉头蹙紧,提醒他:“戴反了。”

秦川低头一看,原来他把顶端的储精囊翻到了外面,难怪戴着这么费劲呢。男人的尊严就是如此敏感,一触即发。他迅速地调整过来,嘴上不肯落了下风:“没事,我是beta,不会那么容易让你怀的。”

如果说人与人之间天然就有一股磁场的话,他与江停一定是相互排斥的那类。这一点在床上也照样通用,等秦川磕磕碰碰地把前端完全塞进去的时候,江停快痛萎了。

beta无法像alpha那样释放催情的信息素,秦川这厮又是个毛头小子——被迫经历得多了,他一试就试出来了。

只有毛头小子才会不管不顾地往里面怼,也不做扩张,刚一入港便心急火燎地冲刺,赶着去投胎都没他急。江停原本就不是情欲旺盛的体质,从昨晚起接二连三地遭罪,哪怕意志再坚定,身体也快吃不消了。?

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被人压在床褥深处,浑身上下不着片缕,而罪魁祸首却衣冠整齐,连眼镜框都没有歪一下,强烈的反差对比激发出内心深处的羞耻,尤其是秦川匍匐在他背脊上喘气,并用那万年不变的温和语调开口时:

“你人看着瘦,这儿的肉倒是挺多的。”

他捏了一把饱满的臀肉,触感极佳,不是那种软塌塌的海绵感,而是结实又富有弹性,像一颗剥了皮的水蜜桃。秦川自认没什么特殊癖好,但在看到残留的几枚瘀青色牙印时,不免被刺激到视觉,股间的律动也暗搓搓加速起来。

尽管带着偏见,秦川不得不承认,江停是个无可挑剔的性伴侣。比例惊人的长腿,细得一条手臂就能揽住的腰肢,以及情动时深深凹陷的蝴蝶骨,光看着就是一场极致的视觉盛宴。尽管闻不到那摄人心魂的信息素,但他开始有点理解闻劭和严峫了:为争夺美丽的雌性而头破血流,甚至不死不休,确实是铭刻在雄性基因里,几经进化都无法筛去的本能。

“我要出来了。”处男的头一回总是很快,秦川很快到了强弩之末,情动之际,他下意识覆在江停耳边说出了这句话,甫一出口便有些后悔,听上去太过傻气,像个学生似的。

江停痉挛似的微眯着眼,从鼻间轻轻地发出了一个嗯,由于太过虚弱的缘故,听起来如同一声嗤笑。

落在秦川耳里,活像一记赤裸裸的耳光,好不容易凝起的那一点柔情顷刻间被打散了。他脸上登时有点挂不住了,目光逡巡了一圈,蓦然恶从心生,凑近江停的耳梢,用偷拍设备捕捉不到的音量轻轻地说:

“哎,你说你都这样了,万一哪天回去严峫他还肯要你吗?”【1】

江停眸光一凝,刚出了点细汗,泛着柔粉光泽的身体霎时僵了下来,蜷缩的指节隐隐发白,似是忍耐到了尽头。秦川犹不满意,继续煽风点火:“听说他家里也挺保守的,万一知道儿媳妇不仅杀过人,还有着不堪的过去”

“啪!”

凌厉的拳风当空袭来,秦川避无可避,只得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脑袋。

然而震感虽强,实际传来的痛楚却微乎其微,片刻后,他纳闷地睁开眼,以为江停已经彻底被榨干了力气,却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眼前的世界正在迅速变形,模糊,直到彻底分崩离析——

“我就是这样的人,他爱要不要。”

江停喑哑着喉咙,扭曲的面容本该伤心欲绝,却一字一顿,堪称冷酷地甩下这句话。

同时碎成一地渣滓的,还有那副陪伴了秦川将近十年的金边眼镜。

江停在剧烈的颠簸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

世界浸没在麻木而空洞的暗里,连一丝微弱的光线都无法触及,所有的感知仿佛融化在了死寂般的虚无之中。

他不可遏制地联想到曾经被剥夺视觉的那三个月,几乎错乱的记忆令他顷刻间全身痉挛着发起抖来,随后眼眶蓦地一轻,像一片羽毛被拨开,露出那人噙着笑意的眼。

噩梦并未结束,只是换了一种方式重新开始。

“看你睡得不太好,擅自用了一点镇定剂。眼罩不喜欢的话,下次就不带了。”

闻劭稍微拉开裹在江停身上的毛毯,伸手贴着他的额头一探,面露苦恼:“还是烫。”

江停从恐惧中渐渐抽离出神志,才发觉全身上下酸痛不堪,低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被搁浅的鲸鱼,稍一牵动,便从胸膛深处传来窒息般的闷痛。“几点了?”他从肿痛的喉咙中勉强挤出这句话。车窗外光线很暗,雨已经停了,他们正启程前往去瑶山的路上。

太早了,要是再能拖延一天,或许建宁那边的部署就会更为严密——

闻劭似乎看出了他的念头,俯下身,轻柔地贴着他的耳廓:“不告诉你。你好好养病才是正经事。”

改装后的吉普后座很宽敞,但两个超过一米八的男人并排靠躺还是有些局促。闻劭让江停枕在他的膝上,好放松两条蜷缩的长腿。这个姿势显得非常亲昵,距离二人的鼻尖相碰只有一步之遥:“秦川不会说话,惹你生气,我教训过他了,”闻劭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乌黑而柔软的发丝,口吻温柔而无辜:“这两天让你吃了不少苦,是我不对。”?

仿佛下令折磨江停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一般。

衬衫像白玉兰的花瓣,稍稍一拉就露出洁白的内里,?脂玉般的皮肤之上,覆盖着新鲜而隐秘的伤痕。

闻劭的掌心缓缓抚摸过满身划痕与咬痕,最终落在后腰附近一大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原以为那是对江停的惩罚,如今看来更像是对他自己的。

“本来阿杰一个人就够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让秦川加入吗?”

他的动作始终轻柔而慵懒,江停却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来自深渊的回响。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江停凝视着他的眼睛,确认那双明亮的眼眸里没有促狭,只有全心全意的注视:“因为你天性变态?还是说你一向热衷于和手下分享战利品?”

干涸的唇瓣被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了:“不要这么说自己。”

闻劭轻叹:“江停,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拥有你,才是打赢战争的终极目的。”他浅浅一笑,唇角漾开的涟漪泛开一缕苦涩:“因为阿杰爱上你了,不舍得对你下狠手。”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取悦到江停,甚至让他胸膛起伏,控制不住做出一个反胃的表情。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再让他来实施惩罚,似乎有点太过偏袒你了。”

闻劭再次露出称得上苦恼的表情,指尖抚上江停后颈处一个不知是谁留下的牙印:“阿杰是个可怜的孩子,从小就去当了打手,没几个人看得起他,在你之前都没有碰过女人。现在他这辈子恐怕再也忘不掉你了。”

奇异的恶心感再度从胃里涌起来,“其实有个办法,”江停偏了偏头,似笑非笑的神色天真而冷淡:“只要让他的这辈子从现在就结束,不就好了。”

话音未落,江停察觉到覆盖在自己脖颈上的力道赫然加重了。

空气中流淌着粘稠而炙热的暗涌。

江停没有半分惊慌,依然回以平静的凝视,渐渐的,闻劭眼中一晃而过的凶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灼热,像是野兽看向心仪的猎物:“江停,归顺我吧。”

闻劭纡尊降贵地捧起那纤白的手指,轻轻落下一吻:“你被黑暗滋养太久,正常的情感已经无法满足你了。别再妄想能够回到阳光之下,好吗?这世界上唯独我最了解你,就如了解我自己一样。”

正常的情感。

如同快速播放的胶片,江停眼前闪回过一幕幕遥远而陌生的画面:寝室里少年笑弯的眉眼,阳光与青草的淡淡芳香;首次披上深蓝制服的憧憬;嬉笑打闹着远去的队友,没来得及答应的聚餐约定最后的最后,全部汇聚成一枚子弹,从虚空的枪口发射而出,“嘭”一声,击碎了那张桀骜不驯,又满怀深情的脸庞。

严峫会恨我吧。哪怕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江停内心仍不合时宜地泛起了痛楚。但是我必须得这么做。

“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闻劭,你把我的一切都毁掉了,有时候我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江停闭上双目,再度睁开的时候,那颗不存在的子弹已经攒在了手心,他拥有了全新的勇气。

黑桃k沉默片刻,似是有所触动:“我会给你更好的。我说过,尘世间一切财富与权柄,我都会与你分享,”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某种决心:“我会为了你,努力做一个正常的男人。”

江停知道不能再犹豫了。迷惑恶龙,趁它休憩时从下颌取出明珠的机会只有一瞬。他燃烧着被透支殆尽的精力,以献祭灵魂的姿态弯下脖颈,轻轻地说:“标记我吧。”

雨停了很久,但闻劭却听到轰隆的惊雷声从上空炸开,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绳索,时隔二十年,再次从眼前垂落。

他箍起江停的下颚,正想看清那双善于欺骗人的眼里究竟有几分真实,指尖却蓦地一烫。

他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闪着光的泪水从江停美丽的眼睛里涌出,掉落在闻劭颤抖的手心上:“我可能有某种情感障碍。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普通人赖以生存的社交关系我全都没有。哪怕有一天你放我回去,我恐怕也只能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如果非要用一种感情来概括对你的感受,或许是憎恨。”

闻劭重复了一遍:“憎恨?”

“憎恨你把我卷进这一切,又毫不犹豫地离开我。”

“所以下次别再这样对我了好吗,我怕我会忍不住”

江停战栗的唇齿已经很难说清楚话了,但他依旧扬起脸庞,如同二十年前一样,对他曾经的伙伴释放着强烈无比的纯粹情感:

“杀掉你。”

他只有这句话是真实的。

闻劭心想。但他依旧张开手臂,拥抱住了那具孱弱而坚强的躯体。

“我会标记你,不过不是现在。”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如同穷途末路的野兽,分不清前方闪着光的究竟是猎物还是陷阱:“等我拿到配方,一切都会结束到时候,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或许有一天我会死在他的手里。闻劭拥住江停的那瞬间,如同遗失多年的碎片耦合完毕,尘封已久的齿轮开始转动。

但这样也很好。

成群的车队翻山越岭,携带着无数鲜血铭刻而成的罪孽,驶向它们既定的命运。

而闻劭终于如同殉道者一般,主动温和地走进了那个良夜。【1】

津海市的四季并不分明,三月初春,建宁市局两旁的粉樱已经蓬勃绽放,津海仍在漫长的冬季中踟蹰。

“不就逛个街嘛,怎么还没来?我说阿花,你老婆究竟把我媳妇拐哪儿去了?”

严峫刚对着镜子审视完挂牌五万的脸,鼻尖一酸,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他今天特意捯饬过了一身正装,从衬衫到袖口都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牌子,配套的领带结都要六位数,俨然一只开屏的雄孔雀,但不耐寒。尤其是这会步重华家的大复式门窗大开,暖气都不顶用:“去去,帮表哥把窗关了,冷死了!”

“易感期保持通风,防止信息素聚集,理解一下。还有,你最好理我远点。”

步重华面无表情地戴着口罩,誓死要在寒风中坚守阵地。严峫挑起了英俊的眉头,习惯性挑刺:“呦,瞧你那矫情样子,你对小吴也这样?”

“吴雩是吴雩,你是你。”步重华懒得多费口舌,低头看手机:“我给吴雩打电话了,但他没接。我猜他喝了酒,而且是和江教授一起,呵。”

江停一向很有原则,但面对吴雩除外。严峫一时不好说谁带坏了谁,挤了挤肩膀,挖苦道:“该不会是闻到你一身味道躲得远远的,连家也不敢回吧?”

“啧啧,我易感期那几天,江教授可是看到我就腿软,热情得要命,甚至不肯放我去上班两个alpha忍得很辛苦吧,要是撞上易感期同步,十天半个月只能干瞪眼,真难为你家小吴了。”

步重华早已免疫了这位妻奴表哥见缝插针的秀恩爱,此刻也波澜不惊地反击:“是吗,那你们怎么还不标记。”

“那不是先前他身体不好,还在恢复期嘛。这种事要讲究一个水到渠成,有时候氛围到了,一切都顺理成章了,比如今晚,江教授看到我不远万里赶来,为他精心策划的浪漫生日礼物,说不定心一软,口一松,就”

建宁市局最近侦破了一起跨境涉毒案,刑侦那边必须得由严峫把关。但江停并不知道严峫前脚忙完,后脚在凌晨暗搓搓赶了最早的航班飞津海,为的就是专程陪他过生日。

琢磨生日礼物是个麻烦事。按理说到了严峫这个条件,这种事情是不需要特别费心的,挑最贵的买就对了。可问题在于,自从结婚之后,大大小小的节日不断,严峫早把能买的都买了个遍,就算他有心想送,江停样样不缺啊。

“玫瑰花太俗,烛光晚餐太土。豪华酒店情趣房,出差的时候早住腻了。至于什么豪宅豪车名表,你们江教授可是拿老同兴当白开水喝的人,看得上这些吗!”严峫两眼放光:“所以干脆全送一遍吧!”

“首先,江停一进房间就会看到烛光摇曳,然后发现床单上铺满了玫瑰,都是我亲手撕的噢!床上的盒子里有把车钥匙,背面的字条上写着“楼梯间”。楼梯间的盒子里是去天台那部法国的爱情电影看过没?最后他会顺着一层一层的线索找到他亲爱的老公我,够浪漫,够心动吧!这可是我们局里的小丫头专门传授给我的,说保证拿下!”

“这不是你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的理由。”

步重华好不容易在连轴转的挤压案件中争取来一个跟吴雩独处的周末,却被迫沦为布置场地兼苦力工具人,早已心怀不满:“明天之前我要看到一切恢复原样,否则下次别想再踏进我家门。”

“你这人就是没情调嘘,安静,他们来了!”

吴雩一早还没睡醒就接到来自建宁的秘密任务:趁严峫他们布置场地的时候,把江停约出去逛街,且不能让他察觉到端倪。

吴雩平常宅惯了,正儿八经出去真不知道逛什么。津海附近的景点江停和严峫早逛了个遍;超市前几天才刚去过;商场更没劲了,每次去都碰到奇怪的推销,追着要号码烦死人。

像是看出了他的纠结,江停略略思考,替他做出了决定:“说起来,有个地方我一直没去过,今天正好跟你一起。”

云滇烈士陵园。

昨晚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雨,空气中犹弥漫着泥土的清新气味。江停单膝跪地上了柱香,起身时白色大衣沾了点水渍,膝盖那块特别明显。他也不在意,把花递给吴雩:“你来吧。”

初春的墓园沁满了肃穆的寒意,吴雩俯下身,把花束放在石碑下方,抬起头的时候颤抖地呼了口气。雏菊的花瓣沾着新鲜的露水,与照片上英姿勃发的少年十分相称。

十三年了啊。

我如今过上了平静的生活,找到了能够携手度过一生的人。那么你呢?

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掩护我,现在又将拥有什么样的人生呢?

解行的墓碑立好以后,吴雩时常来这里转转,有时一个人,有时跟步重华一起。但由于此刻身旁的人是江停,平复许久的心潮又再度起伏澎湃。

“那天你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

江停转过头,惊讶只在瞬息之间。他和吴雩的相处时间并不算长,但冥冥之中,二人仿佛存在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使他无需多问,便刹那间读懂了吴雩的心思:

他们十三年后的的心跳在耳边盘旋。那股令人神志酥软的幽香,仿佛再度袅袅地缠绕到他的鼻间。

一股大力徒然掰开他的手,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从耳边炸起:

“喂,差不多可以了啊。小吴同志,就算关系再好,有些事也要适可而止。”

严峫脸色实在算不上好看,他单手拉开江停,另一只手掌不忘挡着他的后颈,呈现出十足保护与占有的姿态:“我就说半天不见你们来,等得我都快重感冒了,原来躲在沙发后面卿卿我我。”

江停调整了一下领口,脸庞有些不自然地发红:“你不是回建宁了吗,昨天还在电话里抱怨案子多,谁知道来这一出。”

“再忙不也得陪老婆过生日!况且我这趟来得还算很及时嘛,你们两个,哼哼”

亲眼看到自己的oga被别人触碰后颈,哪怕清楚这两人的革命友谊纯洁得不能再纯洁,吴雩又等同于半个beta,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很难轻易平息。严峫意味深长地哼了两声,好在他一向不会给江停在外面落面子,很快又挂出了那副熟悉的痞笑:

“行了,赶紧上楼来看你的礼物。惊喜是没了,但你老公我准备了半天,好歹也要颁个努力奖吧!”

吴雩。”

步重华欲言又止,探究的目光从吴雩脸上滑过。

他易感期,不愿和这对黏黏糊糊的情侣凑得太近,待他们走远后才过来:“你刚才”

感受到伴侣比平时更为浓郁的alpha信息素,吴雩后颈一酸,腺体附近的皮肤再一次灼灼地胀痛起来。

这感觉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吴雩捂住眼睛,思绪一团混乱。

听江停的口气,分明刚看到严峫,这个牙印断然不可能是严峫留下的。

印象中他们应该是在快捷酒店,什么时候回到步重华家呢?

还是说根本就是他一开始就喝嗨了,潜意识里东拼西凑做了这个毫无逻辑的混乱春梦?

可是,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呢?难不成自己一开始就对江停有那方面的想法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龌龊念头啊!以后还能再一起愉快地吃零食了吗?

吴雩越想越抓狂,简直欲哭无泪。

就说那壶酒肯定有问题!

翌日,绣园迎来了南城分局史上堪称最严的突击检查

窗外雾蒙蒙的,墨色的天空阴沉得像老妪的脸孔,眼看即将酝酿一场大雨。江停从醉梦中醒来,习惯性先看了一眼时间,约莫下午三点一刻。

近些天忙着弄课题以及陪吴雩复建,鲜少有小憩的空闲,今天难得睡那么长时间,脑袋却愈发昏沉沉的涨,四肢也跟着酸软无力,说不清道不明的乏,像透支了全部的精力。江停来不及细想,只觉得喉咙口一阵火烧火燎的燥,下意识沙哑地喊了声吴雩,倏然间意识到不对,一杯温热的白开水,已经主动递到唇间。

严峫仍穿着那身正装,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根根挺立,乍看像个俊美的小开。他坐在床旁边的扶手椅上,也是江停视线的盲区,见他醒了,递上一早准备好的水,脸上看不出喜怒的情绪,但正是这点让人捉摸不透。

“张嘴。”

见江停没动静,严峫低沉的声音多了分催促,动作倒一如既往的稳,还在他背上扶了一把。江停半靠在他怀里,几乎一口气喝光了那杯水,那股从心底散发的燥意依旧丝毫不减。

闷,热,还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焦躁在体内涌动着

津海是个高纬度的北方城市,气候湿度都与建宁相差甚远,尤其冬天,晚上不开加湿器第二天脸上必定脱皮。原先江停也不觉得什么,自从严峫今天凭空出现,搞什么生日惊喜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俩已经将近半个月没见面了。

虽说每晚视频都能看到那张脸,但当本尊真正出现在眼前,还是不大一样。尤其是这会严峫一手搭着他的腰,熟悉的鼻息微微拂在脖颈,怪酥麻的。

江停呼了口气,承认自己还是有点想家——想建宁的小家了。

“就住一晚,明天就回去了,你也不嫌麻烦。”

严峫没在步重华的客卧留宿,非拽着江停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套间——他表弟易感期是一码事,他不爽也是一码事。

“怎么,就许你跟小吴偷偷摸摸开房,我不能享受享受?”严峫漫不经心地放下水杯,十余年的刑警生涯已经彻底改造了他,他不笑的时候气质偏向于痞邪,再配上他出众醒目的五官,实话说,是非常英俊且有性吸引力的。

江停却不吃他这套:“别偷换概念啊,吴雩心情不好,陪他喝两杯也是应该的。”

“嗯嗯,江老师真是善解人意,喝两杯应该的,咬两口也没什么是吧”严峫阴阳怪气地顶了一句,箍着他的肩,指腹用力擦过后颈那块软肉,如愿见江停吃痛地抖了一下,心中那点小得意立马又被酸涩替代:

“趴着,让我看看咬疼了没。”

他大半个身体坐在床沿边,屈起膝盖,非让江停枕在他结实的大腿上,随着领口掀开,后颈腺体处的那个清晰的牙印一览无余地呈现在眼前。

“靠,敢咬那么深,都破皮了,这臭小子,下次我非得”严峫越想越气,牙根都有些发酸,见江停一脸平静的模样,登时有点不爽,掰着他的脸转了个圈,迫使他面朝自己:“什么时候失效,嗯?”

江停今天早上醒来就有点难受,头晕无力,四肢发沉,以为是小感冒,带了个口罩就被吴雩拉出去逛街了。中午喝了点酒,又跟吴雩近距离独处,一下子被诱发了情热期。吴雩神志不清咬的那下正好当临时标记了。

严峫的不爽正来源于此:alpha一旦做了临时标记,会残留一部分信息素在咬痕附近。尽管吴雩腺体受损,自身信息素淡到几乎忽略不计,但没有alpha能够忍受自己的oga被别人标记,哪怕临时的也不行。

江停和他对视着,黑亮的眼珠里闪烁着清凌凌的光泽:“你自己闻不出来吗?”

严峫正欲说谁乐意闻吴雩的味道,鼻尖翕动,一缕甜腻丰盈的幽香,无声地缠绕上他的神经末梢。

“早就失效了。”

“”

严峫注视着天花板,强迫自己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生理本能的刺激,今天这事没那么快翻篇,他还想给江停一个教训:虽然目前来看,自己率先缴械投降的概率更大。他抽出手掌,指了指卫浴的方向,口气生硬:“去洗澡。”

在江停微妙的眼神里,又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我刚才洗过了。”

江停花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从浴室出来。

情热期到来的时候会伴随不同程度的情热反应,头脑昏沉,四肢酸软,身体里时刻像含着一汪泉水,稍稍一动就会冲破那层透明的屏障流淌下来。尤其是在暖气充足的浴室里,热水冲刷过敏感的皮肤表层,带来一股轻飘飘,软绵绵的酥麻感,令人既享受,又尴尬。

他吹干头发,准备披上浴袍的时候,余光瞥见镜子里自己双颊红润,锐利的眼眸覆盖着一层朦胧水汽,倍感新鲜地凑近瞧了瞧,不经意间,发现后颈的牙印颜色加深了。

先前只是有些肿,被热水这么一泡,创口边缘惨兮兮的泛着深红,在他雪白肤色映衬下颇为触目惊心。

江停皱了皱眉头,通身洋溢的那股无名燥热似乎一瞬间冷却了,他盯着镜子里无论怎么用头发遮掩,都忽略不了的印迹,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洗个澡的功夫,酒店房间的窗帘全部拉下了,灯也没开,一眼望去黑峻峻的,不知在搞什么名堂。江停对黑暗本能有些抵触,刚提高音量喊了声严峫,眸光一定,步伐慢慢顿住了。

双人床上铺满了玫瑰花瓣,歪歪斜斜地摆成了一个爱心形状。圆桌上像模像样地摆了个烛台,一盘小蛋糕,还有两个高脚酒杯,里面盛的液体不像酒——他的视线落在严峫手上没倒光的牛奶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赶紧过来喝掉,补充体力。”严峫仍板着张脸,一副很生气需要哄的模样,但不忘把蛋糕碟子往江停那边推:

“你喜欢的芋泥味——上回去洲际酒店自助你拿了两次,当我没看到?”

江停喝掉最后一口牛奶的时候,严峫已经忍到不能再忍了,假意去拿纸巾给他擦去唇边的奶渍,蓦然间双手发力,提着他的腰肢就往床上一带,趁江停还没转过神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副银手镯,只听咔嚓两声,就把人给铐在床柱上了。

“你!”江停深吸了口气,心中隐隐掠过一丝不安,紧接着,眼前被罩上了一层柔软的薄棉,世界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漆黑,只听严峫欠揍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今天玩点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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