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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天空上有大朵大朵洁白的云飘过,短暂地遮挡住了刺目日光,容昱的眉眼在云翳下显得更加深邃了几分,他默了默,道:“你又何必非要拿这种话来刺我。”
眼前的女子生得很美,而且聪明,但脾气坏,娇纵,小心思小动作不断,眼里揉不得沙子。由来她庶出嫡养的经历,容昱可以理解她的种种做法,但理解不代表能接受。何况他素知她心高气傲,便纵使两人孩子都平安康健地长到五岁的年纪了,可容昱也清楚地知道,说不定哪天谢氏就会拿着和离书找他和离,奔更好的前程去。
谢氏掏出帕子擦手,垂眸盯着旁边盛满水的水桶里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即便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开口来却非要给容昱堵两句不痛快:“我从来说话就难听,你又非头一日知道,外头的莺燕说话你保准爱听,更也不会噎你刺你叫你难受分毫,寻她们去就是了,何必非要来我这里受气,官人以为呢?”
“谢氏!”他又这样叫她,那冰冷无波的语调仿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他,他深爱的妻、他长子的娘,当初究竟为何会难产而亡。
想到这里,那种被容昱按捺在心里的、他拒不承认的隐秘情绪,终于又一次随着微风无声消散——他暗暗握紧拳头,自己方才有些衝动了。
云走远,阳光再度洒落,将一切都暴露在光明之下。
容昱的胸膛数次起伏,他别开脸,恢復了淡然的模样:“好了就上去罢,我妹妹们已经到了。”
说罢,男人转身离去,被攥得指节发白的手被他无声无息隐回了袖子中。多年为官,他早已学会收敛情绪隐藏心思,唯独面对谢氏时,他有时会忍不住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这件事情,这种情绪,让他至今都觉得骇然无法接受。
人都是要接触接触才会对彼此有了解,无论接触到的那一面是真是假、是好是坏。
容昱丁忧期间深入简出,在经过初初那几日不得不亲力亲为的事情之后,他就整天待在家里读书写字,将来访的客一律拒之门外,旁人都道他是因为妹妹容晗的事情在避嫌。
实际上容晗的事情,避不避嫌当真不是他这位内阁大相公能决定的,歆阳缉安司这个地方,他的手伸不进去。
作为家中长子,回来之后的容昱上侍奉母亲吉荣,下教导妹妹容昀、容昫和容暧,却唯独管束不了弟弟容显,以及妻谢氏。
母亲吉荣对谢氏这位身份高贵的额儿媳妇千般万般满意,自然处处维护这谢氏,每每容昱嘴里用来拒绝否定的“不”字都还说完,母亲吉荣就出面来维护着儿媳妇,偏一旁还总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容显,次次都要搅闹得容昱头疼,末了还要被母亲念经一样数落一遍,说什么能攀上谢家不容易,叫他一定要让着谢氏宠着谢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