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页(2 / 2)
乌金西落,来吊唁的人已经散去,嘀嘀嗒嗒的唢呐声也被叫停,乐人们结伴到临时搭成的灶棚下吃饭去了,院子与灵堂里的经幡被晚风吹动,下人们逐一掌亮灯盏,容棠打个大大的哈欠。
大概是因为身处这样一个事死丧白的场景下罢,可意借油灯的光亮看着一桌之隔的男人,一股无法言喻的悲凉从心底缓缓漫出。
“看我作甚?”容棠用手心抹一把打哈欠流出的涕泪,手足委顿可见不能举止之态,诚然烟瘾犯了,他泪眼婆娑吩咐可意道:“找间僻静些的屋子,叫/春/喜把家伙什给我送过去。”
说着他向旁边候着的家仆招手,借口身体不适让人把他搀扶出灵堂,一走三顿地晃悠着离开。
容棠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可意的视野中,她如前般坐着一动不动,未几果然见那个名叫/春喜的小厮捧着小包裹朝后面跑去,可意知道,那包裹里装的都是容棠抽福/寿/膏用的家伙什。
她早已忘了丈夫是何时何地又为何而沾染上的大烟,当她猛然间发现以前那个魁梧壮硕的男人变成了一个肩耸项缩、颜色枯羸奄奄若病夫初起的人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天色擦黑,该走的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与容党本家的容姓之人,今夜要留在这里守灵的。
灶棚下又成了一锅可饱腹的烩杂拌,大厨招呼管事的人来,道这锅是做给主家吃的,叫灵堂里的人来盛饭罢。
即便容家几房皆是家境殷实,平素食用较寻常人都为精细,但遇上白事时,大铁锅里一锅炖成的食物这帮爷们也是不挑的。
一声开饭从灵堂门口传来,里面服素披麻的人陆陆续续出来用饭,嘈杂渐渐聚到烟熏火燎的灶棚下,灵堂这边依稀可闻后面主院里传来的争吵。
主院离灵堂的距离不远也不算近,这般都能听见吵嚷,可见动静不小,可意听见了也只是眨眨眼向容党的棺材看一眼,无动于衷。
花春想小磨盘般忙碌一整日,得了吃暮食的时间就赶紧来后面这间容时给安排的房间找女儿。
如意乖巧,跟着穗儿与巧样,饿了吃饭闲了玩耍,不时还有二房的容昫容暧来陪她玩,整日下来容小金豆既没哭也没闹,乖巧地一塌糊涂,却在看见阿娘进来后哇一声大哭起来,哭的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不是在心里以为阿娘不要自己了,偏偏还不会说话,真难过啊。
被阿娘抱进怀里后,如意为了表达自己对阿娘的思念之深,搂着阿娘脖子哭得更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