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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暴在晋国是重罪。
兰氏出奇平静,盘坐在椅子上抽烟,青烟缭绕中她低头沉默许久,才清清嗓子打破这一室的静谧:“我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成想这天来得这般快,完全跟他阿爷一个德行,仗着是独苗苗就甚事都敢做……莫捞他了,苏明,任他自生自灭去罢。”
容苏明坐在对面,被烟丝燃烧的青烟熏得眯起眼睛,因为沉默太久,刚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还破了头两个字的音:“凭什么,你凭什么笃定我还会像以前一样事事跟你对着来?”
兰氏慢半拍抬起眼皮——从花春想的角度看过去,那抬眼的瞬间即便在这个年纪也依旧算得上好看的,可见兰氏年轻时该是何等貌美如花——将烟嘴噙到嘴角,兰氏哑声道:“不管你如何想,我还是那句话,扔他自生自灭去罢,大晋律法刚正无情,他得为他的错误负责。”
“听听这话说的,”容苏明要笑不笑的模样讽刺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爱子有多深切呢,不过就是嫌他累赘,想借机扔掉这个拖油瓶罢了,就像你当初抛下我和阿筝一样,隻图自己逍遥快活,哪管孩子是死是活,”
容苏明挪挪身子,但紧接着就又挪了一下,花春想瞧瞧看过来,觉得她似乎是在寻找舒服的坐姿,可又好像怎么坐都觉得不舒服,或者说她有些如坐针毡,花春想脑子一震,为自己用“如坐针毡”四字来形容容苏明而感到一丝荒诞。
容苏明斜靠在椅子里,道:“你当知道,我如今最不在乎的,就是你想要如何了。”
不知是不是花春想的错觉,在容苏明声落之后,她看见兰氏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更也没想到兰氏会突然话锋一转朝她开腔。
兰氏道:“听说不久前你替你爷还了七八百万钱的欠款,你阿娘中风也是你抓过来的,养出你这般孝顺的女儿,你爷娘不枉此生。”
花春想在心里组织语言,毕竟兰氏是容苏明母亲,容苏明可以夹枪带棒地和兰氏说话,她却不能,温顺道:“叫您看笑话了。”
夜已深,屋里隻点着一盏油灯,兰氏的神情隐在明暗不一的光线中,叫人看不真切,她磕出烟锅里的灰烬,又将之重新填满烟丝,自嘲一笑,语气带了几分怅惘:“还是卯哥儿给我切的烟丝,没成想是他最后的孝敬,若晋法判他不死,那就后半生母子再团聚罢——你们回去罢,夜深了,夜路不好走。
“你为何要抛弃他?”容苏明从椅子里站起身,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问,似乎兰氏的答案能让她解开多年的心结。
某个瞬间里,花春想甚至觉得,容苏明其实是在为她自己以及她妹妹容筝向兰氏讨要说法。
然则以往之不谏难悟,无论兰氏给出什么样的回答,花春想觉得容昭其实都无法轻易放开那些深埋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