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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他意志消沉,苍白脆弱。
他身上有新鲜愈合的伤口,层层迭迭,破坏了蜜色光滑的皮肤。
宴云知道,这一刻他很同情这个男人,因他的脆弱和求死之意而眼眶微湿,英雄落难,原就是人世间最大的恨事。
灵识里的小绿苗,似乎比宴云印象中长大了一些,五根指头似的胖叶子一点点的往前伸,贴在穆长沣尚未消解、仍有肌肉的胸口,陶醉一般的来回蹭。
宴云:……
灵识能成长是好事,但灵识做的事,要和他本人分开来看。
他本人才不会去摸男人的胸大肌咧。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闻言,穆长沣垂下黑睫。原本凝在修长睫毛上的水珠,顺着他瘦削俊美的脸颊滑落,乍一看像是他在流泪。
其实,两次受伤穆长沣都没哭过。
他只是在心里复盘,恨自己不够谨慎,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他扯开唇角,哑声说:“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灵识里的绿苗又长出另一根长枝,霎时间绿意酿成叶片,肥嘟嘟的五片叶子像另一隻手,按在穆长沣空出来的右侧胸肌。
宴云:……
木系异能者灵识里象征着异能的植物,是没有长脸的,但这也不代表它能没皮没脸的在穆长沣身上摸来蹭去啊。
植物没有喉咙,可此刻宴云却觉得,它正在欢乐的蹭蹭贴贴,发出尖叫。
绿苗犹觉得自己摸的不够,树冠扭过来,衝着宴云来回摆动,似乎在嚷嚷:
上啊,主人,你怎么不上啊!?
宴云发誓,他绝不是因为灵识才托起穆长沣的脸,对着他晦暗沉冷,却形状漂亮的眼睛,一字字说:
“你可是威名远扬的大将军啊,穆长沣,我不信你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
“你不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你一定会重新站起来的!”
宴云这话说得,其实有点儿自不量力了。
他让穆长沣相信自己,穆长沣却绝不是一个轻信他人的人。
所谓兵不厌诈,穆长沣从小熟读兵书,父亲在世时跟着老将军浴血沙场,佩剑十二岁便见血开刃。
他深知以千万人命为注的战场上,战况可以瞬息万变。跟在自己身边谨小慎微的随侍,也可能是心机深沉的敌方斥候。
是以,穆长沣从不曾将后背亮给别人,除非是和他同在演武堂苦到大的一二知交。
况且受伤后,远近有名的大夫走马灯似的来了个遍,连个敢承诺让穆长沣拄拐站起来的人都没有,宴云好大口气,竟说穆长沣“一定”能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