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吴震道:“我后来检视,不管是铁栅,还是牢门上的锁,都毫无破损。”
裴明淮叹了口气道:“就算我出来了,也冲不破那三道铁门。”他想了一想又道,“若有硝石之属,也许可以一试。”
吴震道:“我在改建大牢的时候也试过,铁门厚达尺许,混以五金,就算是有葛氏的火器,也最多炸出些眼,要想炸出个容人进出的洞,决不可能。况且,炸门那么大的声响,当狱卒们都是聋子?”
裴明淮皱了皱眉,道:“要不……买通狱卒试试?”
吴震道:“更不可能。一个狱卒只负责一重门,铁门有三重,为防有人易容入内,每天暗号皆会更换。就算你出了最里一道门,也出不了第二道。何况,大牢三道门终日关闭,若要提出犯人,必得要我手令。”
裴明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日,指着吴震道:“这么说来,唯一可能监守自盗的人,岂不就是吴大人你了?”
吴震脸露苦笑,道:“正是。知道三道暗号的人,只有我。”
裴明淮道:“你这么精明的人,怎会把这等重要的事,全揽在自己头上?若是出了事,都是你的罪过了。”
吴震脸上更苦,一副吃了黄连的样子,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实在找不到全然可信之人,若是那人信不过,还不如我自己担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险。”
裴明淮摇头,道:“吴震,这桩事你做得实在不妥。若是真出了大事,你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想了想又问道,“为何要把这大牢重修?”
吴震道:“你不知道?”
裴明淮道:“你知道我前段时间一直在外面,消息多少来得要迟点儿。”
吴震道:“是裴尚书的意思。我前些时日就一直在忙这事儿,偏又被你叫出去了数日,替你料理黄钱县那事儿。你看,我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也是因为你哥,你总不见得会袖手旁观吧?”
裴明淮道:“要重修,总得有点原因吧?”
吴震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慕容将军的事。”
裴明淮顿时不语,吴震看了他一眼,道:“慕容将军如今已押送进京,但关押在邺城的时候,可没太平过。邺城大牢虽不是天牢,关的囚犯常常比天牢还重要,还是整顿一下的好。”
裴明淮道:“慕容白曜颇得众心,旧部又多,想要救他的人,定然不会少。”
“正是,把邺城大牢闹得不堪。”吴震叹道,“苏连亲自过来,押送他回京的,可想而知,皇上对他的事,何等重视。”
二人一阵沉默,过了好一阵,裴明淮才问道:“大牢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吴震道:“平空不见了十名死囚。”
裴明淮道:“有人劫狱?”
吴震叹道:“不但有人劫狱,还一次劫走了十名死囚。这十个人,有六个是刚被送进大牢的,还有四个原本就是里面的死囚,都在最里面一进,那晚就这么无端端地消失在里面了,我是一点线索也不曾找到。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焦头烂额了吧?这颗脑袋,恐怕都要搬家。”
裴明淮道:“不会跟慕容将军有关吧?”
“不会。”吴震摇头道,“他已经不在这里了,人人都知道。”
裴明淮皱眉,问道:“平日里这大牢是谁主事?”
吴震道:“朱习。”
裴明淮道:“这朱习你可问过?”
吴震道:“他死了。那具容貌完好的尸身就是他。”
裴明淮一怔道:“死了?那两具面目毁损的尸体又是什么人?”
吴震道:“这两人死在莺莺楼里。男的身份不知,女的据那老鸨说,是莺莺楼的头牌红姑娘,如嫣。”
裴明淮再不愿意,也只得再过去细看。两具尸体均已除去衣衫,洗净了放在案上。男尸身材壮健,女尸丰盈莹润,两人面目像是先被大火烧过一般,又熔化成了一个个黑洞,可怖之极。
裴明淮道:“容貌无法分辨,真是如嫣?”
吴震道:“老鸨已然辨认过,确是无疑。她从小把如嫣养大,对她身上诸多特征一清二楚,而如嫣的那些姐妹也都认定是如嫣。至于那男子,至今还无人来认尸。”
裴明淮道:“这男子就没留下什么东西么?”
吴震取了一柄金刀递与他。“这刀想来便是他的。”
裴明淮横过金刀,看了片刻。“刀柄上刻有一个‘威’字。”想了一想,忽道,“莫不是神威堡的冯威?这人便是使一把金刀,且性子荒淫好色,名声并不算好。”
吴震道:“我已派人去向神威堡询问。”他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这无头案比起死囚失踪,实在不算什么,但因为这两桩案子是同一日在邺都发生的,我有种感觉,这两者必然有些什么关联。”
裴明淮道:“你也未免太武断了。”
吴震叹道:“我如今漫无头绪,但却隐隐觉得,必然会有别的事情发生。不管那十名死囚是如何失踪的,始作俑者必然是花了大力气,必然是另有所图。”
裴明淮道:“这十个死囚之间可有关联?”
吴震道:“绝无关联。”
裴明淮又去看朱习的尸体。他全身上下,别无伤口,只在咽喉处有一个小小黑点。
裴明淮道:“毒针?”
吴震道:“不错,毒性极烈,立时毙命。”
裴明淮道:“他是在何处遇害的?”
吴震转过身,道:“跟我来。”
就在仵作房的隔壁,有一间上了锁的房间。锁很新,裴明淮便问道:“以前这里好像是不上锁的?”
吴震道:“不错,以前从不上锁,因为这里是用不着上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