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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右】兔(10)(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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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星骑在身下的两根肉棒上,手按着身下人的小腹,一上一下的骑乘着。

前后两根肉棒将他的两穴塞得满满当当,被充斥的感觉让他觉得很不错,他的小腹发酸有点儿微涨,刚刚不知是哪一个把他的宫颈顶开了,在他的子宫里灌入了浓稠的精液。

他的头脑倒是很少见地在发情期时无比清醒,连插在他的身体里的前后那两根性器的形状都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上面的褶皱刮蹭着他的肉壁,在他的性敏感带上一刻也不停歇地揉弄着。

应星忍不住又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小腹上,身后人的喘息声粗重,热气全都吐在他的脊背上。来自于人类胸腔里呼出的温度让他很喜欢,他像是浸泡在一个温暖的温泉之中,或者是飘浮在云端。

一切都是他想要的需要的,一切都是他喜欢的。

应该过不了多久,他的子宫里的小小胚胎就要发芽了,接着以雨后春笋一般的速度在他的肚子里抽条生长,膨胀、形成手脚、皮上覆盖满毛茸茸的白毛,又在最后一个月时,褪去身上的毛发,呱呱落地,变成一个个张着嘴大哭的孩子。

它们会趴在他的胸口上吮吸着他的乳汁,口齿不清地喊着他“妈妈”,在他的身体上用小手小脚爬来爬去,幼小的手掌扯着他的头发,在他的耳朵边大声啼哭。

它们会咧开嘴流出口水和鼻涕来,等着他拿着手帕来给它们擦干净,他需要调配出各种蔬菜与蛋白质之间的平衡,打成糊糊塞进它们的嘴里。

那时他应该已经怀上了新的一胎兔子,乳房始终鼓胀充满乳汁。所以他永远都不需要担心他的孩子们会觉得饥饿,他的肚子里总会怀上一胎接着一胎的孩子,乳房里挤出源源不绝的乳汁。

啊,他们在罗浮上,所以他应该把这些兔崽子们送到罗浮的学校里去,也许他应该给它们挑一些同样款式但是不同颜色的衣服用于区分他们。或许还需要不同的围嘴,不同的书包。

如果他们有人喜欢同一个颜色该怎么办?也许他应该给他们每个人的衣服上绣上不同的名字?

那样也许会太忙了,不过没有关系,他一直怀着孩子,做点儿这些东西打发时间也不错。

这么一说好像倒真是不错呢。

应星仰着脖子喘息,抬头凝望着那肮脏的天花板。在那之后是一片深蓝的星空,月亮东升西落,碎星散播银河。

那是一片与工造司截然不同的天空,他曾透过这个房间的窗子往外仰望过天空。工造司的天能看见附近旋转着的巨大的行星,而这一个小小的方形的天空,只有碎钻似的星星。

天花板似乎常年无人清理,满是黑色油乎乎的油渍,蛛网结满梁柱,或许还有老鼠在里面安家做窝。

应星沉重地喘息着,他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顶入了他的宫颈里,将一股温热的液体射进他的子宫中。

这温热的感觉和丹枫的倒是不一样,丹枫的体温总是比他低一些。

是景元的吗?

他突然想了起来,自己给景元打造的那个护甲还没有完成呢,正放在他在工造司的工作台上。

他什么时候会去完成它呢?好像接下来一直都没有时间的样子。他要忙着做爱,忙着怀上小兔子,忙着给那些兔子喂食、购买衣服、擦掉鼻涕、送去学校。

他好像一直都没有时间去帮景元完成那个护甲。

他永远都没有办法完成那个护甲。

应星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他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逼到了死角,他找不到任何出路。

他的手从小腹移到了自己的胸口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像有什么很不对劲。

关于他自己的呢?

那他自己呢?

他的那些图纸他的天赋他的技术他的才华他的梦想他的喜好他的仇恨他的过去他的未来呢?

应星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只能仰着头看着头顶这片肮脏油腻的天花板,感受着身下传来的顶弄,却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的头低下来。

下面的是谁?

是谁在和他做爱?

不,不不不,这个天花板,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

丹枫给他腾出来的房间不是到处都是白色的吗?

为什么这块天花板之后只有碎星,没有庞大的缓缓旋转的行星?

应星扭动着脖子,猛地低下了头去。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得触目惊心的脸。

那男人朝他露出一个笑容,从眉心到下巴上有一道鲜红的血印,当他咧开嘴笑时,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往外冒出来黑红色的血泡。

“你果然成了一个表子。”那男人笑着说道,一边抬起腰朝上顶着他的身体。

恶心感从胃里翻涌而起,应星感觉到自己的半张脸因为恐惧几乎麻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脱离这个男人,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腰胯已经酸软无力到像被人把盆骨拆下来了一样。

那些血泡在男人的嘴里翻涌着又噼里啪啦地炸开,溅出来的血滴飞溅到了应星的眼睛里。

“哈哈哈,我就说,你天生就是一个精液厕所,你就是一个育儿袋,你活着就是用来干这个的!”男人笑得狰狞,咧开的嘴里吐出来更多的红色泡沫,顺着他的嘴角流淌到床铺上去。

应星头低得更低了,他看见不光是下巴,那男人似乎被人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又拼合在一起。不知道从哪儿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将这整张肮脏的床浸透了。

他拼了命地后退着爬开,却猛地撞在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上。

应星猛地回过头去,看见那男人正在他的身后,血线从额头开始将他分成两半,他坐在应星的身后,摇摇欲坠,血液不停地从他的笑脸中汩汩往下流淌。

“虽说和长生种、持明结合生下来的孩子不算是纯种的兔人,不过以后的日子还长嘛。你可以让他们彼此之间结合,再慢慢培育出来像我们一样纯正的兔人。”那张被从中间分开的脸对他说道。

血液在那男人说话时灌进了他的喉咙里,于是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隔着水在说些什么。

“不……”应星恶寒到了极点,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想呕吐,想要立即逃出去,但当他挪动腿脚时,他听见了铁链的叮当声。

“滚开,滚出去,我不是……滚出去!”应星冲着这张拼凑在一起的脸愤怒地吼了出来。

那男人依旧在笑,血也已经淌满了他的下巴,应星感觉到塞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还在上下动弹着,“呵呵呵呵呵呵,我滚?我当然已经滚了,不过你不是邀请了两个和我差不多的人进来吗?

“不不不,不能说他们俩和我差不多,是你和我差不多。他们俩是无辜的,居然爱上了你这种淫贱的表子,被你当作借种的工具。他们还以为自己在救你呢,呵呵呵,结果却一点儿也不知道你堕落发骚成这样,恨不得天天被老二插着中出怀孕。不,不对,你本来就是这样子,这只是你本来的面目罢了。”

应星沉重地喘息着,身下还在源源不断传上来的快感让他恶心又厌烦,他觉得身心俱疲,那男人的字字句句钻入他的耳朵里,他想到了自己躺在丹枫或者景元身下时那副完全由欲望支配的野兽一般的模样。

酸味涌到了他的喉头,应星差点儿吐了出来。

他低着头,酸软无力的腿根与对于自己的恶心感让他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站起来逃出去。

他抬起了头,溅进了他眼睛里的血滴将他银紫色的眼睛染得有些红。他愣愣地凝视着那男人拼凑起来的脸,问道:“你说我和你差不多,那我是表子,你也是吗?”

那张吐着血沫狞笑着的脸凝滞了。

“因为你是兔人我也是兔人?我们兔人都是这样淫荡的物种?我们都是天生的表子?天生用来挨操的便器?那你也是吗?你也欠操?哈哈哈哈哈哈,操,原来……”应星喃喃地说着,说着说着突然在那男人的身上乐不可支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捂住自己的肚子。“原来我们兔人是马桶种族?哈哈哈哈哈哈,你要发扬光大,你要重振的是一个马桶,一个粪堆,一个婴儿加工厂?”

他低下头来,笑得眼角的细纹已经扭曲得狰狞,为了止住笑容,他不得不有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成为什么呢?表子国王吗?”

那张拼凑在一起的脸突然从嘴里涌出来大股鲜血,它空瘪下去几乎是一瞬间的时,在应星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它已然变成了一张瘫软在肮脏床榻上的人皮。

应星的笑依旧没能止住,他再次抬起头,看着那油乎乎的天花板放声大笑着,笑到他肺部的空气一点点地抽离出去。

“哥!”

他听见了谁这么喊他。

趴在床边的人终于掀开了眼皮,景元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肩膀,用沾了水的帕子替他擦干嘴角。

应星的瞳孔逐渐缩小,他看见床边的那一滩呕吐物,用迟钝的大脑思考着今天究竟是何年何月。

好像,距离他法,丹恒似乎没有任何感觉,连呼吸频率都没有改变。

刃想着也许给女人口交需要将舌头伸进阴道里?虽然他从没有从阴道插入中感觉到快感,但或许是他与其他女人身体构造不同的原因?

于是他便向下了一些,竭尽所能取悦顾客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他在湿黏的体液中分泌着唾液。

最终,在他快要照顾到丹恒的体内时,丹恒揪住了他后脑勺的头发,制止了他的动作。

“你长了个屄,又当了这么多年的表子,不知道怎么才能爽?”丹恒拉起他的脑袋,看着他问。

刃只是迷茫地看着她,舔了舔嘴角的液体,

在被男人们肏屄时,偶尔会有些快感电光火石般地闪过,但刃甚至分辨不清是怎么回事,就被疼痛取代了。

他只是忍着疼当了这么多年的表子。

丹恒让他躺在了床上,接着坐在了他的脸上。裙子的笼罩下一片黑暗,她粗鲁地从他的脸上碾过去,刃只感觉到她的性器在自己的脸上嘴上蹂躏着,他有点儿呼吸困难,但是比被男人们捅进嗓子深处时好很多。

她像是也将他视作了某种性玩具,腿根夹着他的脑袋,分泌出的体液与他的唾液混合在一起,涂抹在了他的脸上。

刃只感觉到一些软物在自己的脸上摩擦着,他并不了解女人,也不知道一些女人对于插入性交没有感觉,也不知道丹恒这样的女人在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呼吸声时会更加性奋。

他开始有些呼吸困难,温暖与湿意的密切叫他开始有些呼吸困难,视觉与一切都变得一团混乱,让他也不太能清晰地继续思考。

逐渐放空的大脑让刃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什么物件,或许确实如此,他是某种等待被碾碎被杀死的物品。

丹恒的叹息声让他回神,她直起了腰,坐到了一边去。刃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双乳在刚才已经被丹恒揉捏到疼痛难忍。

他不确定地看着丹恒,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从自己的身上获取到了快感,毕竟他是一个表子,他的工作让他应该主动配合服务顾客才对,但刚才他只是躺在那儿。

他的嘴角尚挂着水渍,下意识地用舌尖舔舐掉吞进喉咙里。丹恒凑过来亲他的嘴唇,她亲他的次数很多,比其他顾客亲他的次数都要多。

刃闭上了眼睛接受亲吻,口舌之间还带着微咸,丹恒的体温好像也变高了一些,她的手抚着他的腰线往下滑去,拨开他的阴茎,接着手指挑开阴唇,压在了某一点上。

在她的指头开始动作时,刃不自觉地缩了一下身子,于是丹恒更进一步,她将他笼罩在床上,她比他小,但压得他无法动弹。

刃感觉到自己下体里的那一点儿随着丹恒揉弄的动作,开始一抽一抽地酥痒了起来。她的手指打着圈儿,从那一点揉过去,又在他阴唇的唇缝间滑过,在他的穴口用指头模拟交媾的动作轻轻顶弄软肉。

于是他的淫液开始分泌,刃感觉到自己的阴茎甚至也开始发胀,丹恒的手速变快,她扣着那凸起来的小肉豆快速而具有规律地揉压着。

她去咬他的喉咙,牙齿扯着他的皮肤,刃听见自己的嗓子里钻出来沙哑而难堪的呻吟。

那口嫩红的肉穴在丹恒的揉弄下变得湿润而情色,肿胀的蒂头在她的指头下越来越硬,穴口吐着淫液,像被迫撑开接受人类生食的牡蛎。

“嗯……呵啊…呵啊……”

这次是明确而强烈的快感,没有疼痛,没有酸胀,刃只觉得下体那甘美的快乐涌遍全身。他的腿根绷紧,小腹也抽紧了,腰窝不自觉地往上抬。接着,高潮来临,他觉得自己险些死过去,性快感像一场奇袭爆炸的炸弹,让他快要化作一滩肉泥。

灵魂回到体内后,刃喘着气,小腹里如同排空了什么粘液一般的轻松而爽利。

丹恒将他那副高潮中想要压抑自己却能没控制住上翻的眼珠的淫荡模样尽收眼底。

她的嘴贴在了他的耳边轻吻:“跟我回家吗?”

刃的喘息停滞了,他别过脸去,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丹恒心情很好,手掌像抚摸着一只乖巧的宠物那般抚摸着他的下体。

“跟我回家吧,和我在一起。你不用再在这里卖身赚钱赔偿给我了,那些钱我一分都没有收到过。

“而且,我哥的骨灰也在那儿,你想他了吗?”

她看了看背倚着石柱闭目休息的黑衣男人,往面前火堆里又添了一根柴。

跳跃着的火光映在他凹陷下去的脸颊与看起来有些突出的颧骨上,在他的眼窝投下一个暗色的阴影。

破庙之外,西北风吹得暴戾,风夹杂着雪霰子自砖瓦缝隙之间钻过去,扯出的声音堪比阿鼻地狱里煎熬着的苦灵魂的惨叫哀嚎。

她有些不确定刚才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他也没有再说了,而是闭上了眼睛靠在石柱上休息。

她猜她并没有听错。

她从哔剥作响的火堆中抽出来了一根半截被烧成了炭的树枝,在身前的地砖上画了一圈又一圈。

想自己出生清白,行走江湖二三年,一直行的端做的正,是个问心无愧的正派人士,别说……刚才他提到的那事儿,连正经与人家结交相好的事儿她也不曾做过打算。

但她此时,一颗心脏却在胸腔里梆梆梆跳得和比武招亲的花鼓似的,快要把肋骨给振断两根了。

“好啊。”她说道。

热血一股脑儿涌到了脑袋里,脸和耳朵都涨得通红,像一口吞了个热炭进肚子里似的,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快到要顺着喉咙,“哇”地一声钻出来跳到地上去。

他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话。

也许是已经睡着了。

她血管里那煮沸似的血液、不可告人的兴奋与难以启齿的羞耻,一瞬间都冷却了下来。

啊……那就当什么也没说过。

她瞧见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接着眼皮掀了起来,那双焰色的眼睛转了过来。

“嗯。”他没多说话,没有等再说些什么,低下头来解开了腰间的系带。

她知道他。

曾经的“云上五骁”之一,全江湖都趋之若鹜的武器大师。

当初的“云上五骁”这名头和“江南七怪”区别不是很大,都是一群怪人组成的群体。

后来五人死的死,伤的伤,分崩离析,四散天涯。而他,原本叫作应星,后来改名为“刃”行走江湖,据说被人挑了手筋,不光功法精进不能,也再也无法重拾自己冶兵的天赋了。

他也似是半疯了,本是正道人士,而今游走黑白两边,摇摆不定,喜怒无常,杀人如麻。

刃一路从塞北走到江南,从不投靠任何势力,据说是寻找什么,掘地三尺也要找到的那种。

武林人士难以与他沟通交流,挡路者只会被他以剑相对,久而久之人们也确定他是疯了。

如果不是他称呼自己为“刃”,人们也许会叫他xx老怪之类的外号。

更能让人们确定他已经疯了的事是他在卖身。

为了一些路费和喂马的草料,他可以承欢于男人身下,用自己的肉体换取银钱。

这般已经毫无廉耻与道义的男人,自然肯定是已经疯了的。

一个真正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抛却自己的尊严去做这种事,于是江湖上便有了另一种说法:

当初他修行了某种功法,却导致走火入魔,阴盛阳衰,双手尽废,外貌看着虽无变化,齐下身体却与女子无异。

这样便就可以解释一个如此强大的男人会卖身了。

他赤裸地躺在身下,脑袋扭过去,一双无神的眼睛凝视着不远处的薪火。

她看到他身上遍布的大大小小错综复杂的伤痕,他的皮肤凹陷,脸上不太看得出,但脱了衣服便能看到皮与骨之间只剩了一层很薄的肉。

那些流言自然全是错的,他仍然是个男人,和其他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既没有多长什么,也没有少长什么。

她跪坐在他的两腿间也开始脱下衣服来,他的大腿贴着她的,那儿的肌肉多些,接触到时还是挺柔软的。

衣服尽数落地,他一直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却似乎知道她是何种状态。

“你是女人?”他的眉头皱了皱。

“怎么了?”她说,俯下身来,双手支在他的肩膀上方。

刃终于回过了头来,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没有办法……”

没等他说完,她压在了他的身体上。

他的身体算得上温暖,虽说不久前赶路时冻了很久。

他的嘴唇是冰凉的,逆来顺受,对于外来的唇舌的侵入并不会抵触。她的手顺着他的腰往下游走,最后手掌托住了他的臀肉,抬起他的大腿,让他的腿缠在了她的腰上。

如此冷的天气,肌肤直接紧密相贴,也能算作是一种取暖。

刃仰着脖子任由索吻,对于他来说,这样的吻有些太多了,许是以往那些男人对他都是火急火燎地脱下他的衣服边操干起来,于是在她吻了太久时,他竟有些气短。

“行了。”他抬起手来推开她的脸,“别亲了,都是口水。”

她有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热衷于亲吻是一种怪癖,改不了,很正常。

他的两条腿很长,皮肉挂在骨头上,大腿内侧也有淡褐色的疤痕。

她把自己的手指头塞进嘴里,沾了点儿口水出来,揉进了他的臀缝里。

手指进去时并不困难,于是这肉穴已经习惯了被人侵入了,她的力道轻柔,指腹被他的穴肉咬着,他的体温很热。

里面很紧,还略显干涩。

他喘着气适应被入侵的感觉,皱着眉头闭上了那双金红相间的眼睛。

她亲吻了他的耳垂与下颌,注意到他的黑发中有几根银丝。

感觉像将手指硬生生地捅进了一颗熟透了的桃子,果肉推拒着她,但又在手指的搅弄之下溃烂开来。

那些同门们私下里偷看的小本子里没说错,此时她觉得好像小腹里在烧着一团“邪火”往下窜。

奈何她没有什么经验,温柔地进入已是她做得最好的部分。接下来,将他压在自己身下,全凭欲望驱使的本能,身体带着插入他身体里的三根手指一起往上耸动。

刃的呼吸急促,她感觉到他的身体里逐渐分泌出了汁液来,让她能够滑入得更深。

破庙里只有身畔这一堆篝火照明,更显得他那赤裸的躯体残破分明。瘢痕、断骨重生之后的扭曲、凸出的骨头。

随着他的呼吸,他的腹部收紧,她看到了他的肋骨的痕迹,他的肚子有些凹下去,也许是太久忍饥挨饿的缘由。

他小腹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这具身体像一块硝烟之后的土地,处处都是受到创伤,被蹂躏后的痕迹。

他缠在她腰上的双腿收紧了一些,手几乎半个手掌没入了他的身体里,她胡乱在里面搅弄摩挲,观察着刃的神情的变幻。

她很快就找到了他喜欢哪里,于是或轻或重地揉压那个柔韧凸起的地方,刃的喉咙里开始溢出干哑的泣音。

过度的亲吻,她忍不住更多地吻他,咬住他的乳头亲吻吮吸舔舐,他的乳晕有些大,许是被人玩弄过太多次的缘由。

刃的泣音与喘息,像一千只蚂蚁拖着羽毛在她的皮肤之上爬过,尤其是那包裹着她的手指蠕动着的穴肉,他的肠液顺着她的指缝流出,他的身体在她身下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控制不住自己更加快速用力地用手指肏他,腰身与他的腿间抵到亲密无间。

在将鱼一般绞紧了她的肢体。

小腹下传来了一阵温暖的湿热。

刃沉重地喘息,她于是保持着轻柔的抽插,他的身体还在颤抖着。

人是可以通过过度的兴奋到达高潮的。

她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去叼住他那吐在外面一截的舌头,舔掉他嘴角的水渍。

麻意从她的头皮爬到了脚趾,她顶了顶他被弄得糜烂湿软的下身,感觉到脑子里白了一瞬。

事了,她枕着胳膊躺在他身旁的稻草上休息,刃也没去管她。

她想说点什么,但是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尽管此刻她的心在噗噗直跳,但是刚才和他做的这事儿……

只是他主动提出这事儿后,她实在是……冲昏头脑了。

她与刃结识是在三天之前,她为宗门护送一趟镖,行至山脚下时她闻见雪林里有人踩在雪上的声音,脚步沉重但并不缓慢。

她循声而去,却只见到雪地里一串凭空消失的脚印,待回到车队旁时,五名护卫两个马夫悄然倒在了雪地里,喉间创口有零星木屑,黑色的血迹已然在雪中凝结。

虽说她涉世未深,但有如此手段的她也曾听说过,怕是那药王帮的人所做。

这趟镖里有一木匣,匣中储藏之物乃是当年绰号“饮月青龙”的持明尊长丹枫窃了药王帮秘宝制成的回生丹。

下山之前,宗门尊老一再叮嘱要低调行事,于是他们装了两车的兵刃与绸缎用作掩护,护送人员也尽可能地削减至八人,人人都是门内一把好手,不说是名震武林,也是一方豪强的程度了。

便是如此,除她之外那七人,仍旧被这药王帮的人一击瞬杀。

强劲至此,她有些头皮发麻。

但若是放任他们携药逃走,那她自是无颜归宗。

不光是人,连马也没有被放过,她拢紧了身上狐裘,皱着眉看向这白茫茫一片皎洁的天地。

好在林中风雪不大,她那异常灵敏的鼻子依旧派上了用处,这群药王帮的人身上的药味还停留在空中久久未散。她踏雪朝着山林之间疾步追去。

她是在追了三个时辰后遇见刃的。

那时她已经赶上了药王帮的人。一行五人身着一身暗色披风,戴着兜帽,急匆匆地在雪地里赶路,竟也是能够踏雪无痕,好在他们那股味道无法掩盖。

她的轻功很好,暗器的本事也极高。她从树上跃下,袭向那五人,身上的暗器齐发,这本事算是她独有的,一共十三只毒镖镖镖朝着他们命的门袭去,手中一把短刃直取最中间之人脖颈。

但是她失败了,另外四人猝不及防倒地而亡,最中间的人却在短刀与毒箭接触到她的瞬间,回过了头来。

绝灭大君,幻胧。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和药王帮的人在一起,但她知道她心狠手辣最爱玩弄他人生死,一手扇中藏箭耍得无人能及,江湖之中倒在她手下的能人异士比比皆是,至今还未听见她有败在谁手中过。

她冲她露出一个笑容,张开红唇,竟是一片褐色的枯叶冲着眉心飞来。

她本该能仰身躲开,然而身体却像是被谁定住一般,动作迟缓了数倍。

而在此时一柄错金的黑剑挡在了她的面门前,枯叶击中剑身,脆响一声火花四溅,接着坠落在地,竟将一片雪染得发紫。

她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朝着执剑之人看去。只见到一长发男子,身量高挑,身材消瘦,穿着一身单薄黑衣,眉目凛然。

“竟然是你。”幻胧咧齿一笑,似是认得这位出手的男人。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本是一双激动的目光,却在看清她的脸后恢复了平静。

“我与这小丫头之间的恩怨,没有你什么事,你走吧。”幻胧说道。

他没有离开,反而是走到了二人之间,负剑而立。

她笑了一声,从袖间抽出一把扇子,在这冰天雪地里给自己摇了摇。“你怕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可是罗浮宗门的人,想来你不会要对一个罗浮人行善积德吧?”

男人依旧没有说话,抬起手,剑尖指在她的鼻尖。

她很少有见过这般打起架来便不要命的人,俨然如一只被逼入绝路负伤反扑的野狼,出手便不顾自己生死与破绽,剑剑极狠极凶地朝着幻胧命门下手。

但他并非幻胧的对手。

她的身法敏捷,扇中飞出的短剑犹如长了眼的鸟雀,明显是淬了毒的,在他身上划破皮肤之后,黑色的鲜血就渗了出来。

这样一直打下去,一定会是他先支撑不住败下阵来。

她惊惧地瞧了幻胧一眼,接着犹如断尾求生的爬虫,抛下他朝着林子深处跑去。

幻胧嘲弄出声:“你瞧瞧,这天生给罗浮人当牛做马的命。”

待到确定那二人看不见她的踪影后,她爬上了林间最高的树,朝他们的方向瞧去。

无它,论刀法剑法身法,她在江湖之中或许籍籍无名,但若论这一双眼睛和弓箭,怕是这江湖中排名第一的来了,也不一定能胜得过她。

然而背着一张大弓过于惹眼,一箭射杀五人难度也更高,于是在即将接近这几人时,她将弓箭放在了树丛间,踩在枝头之上准备用暗器袭击。

张弓拉箭,铜扳指扣住箭弦,她眯起眼,紧盯着雪中二人,身法缭乱,竟是快出道道残影。

呼出的热气熏红了冻得冰凉的鼻尖,箭弦拉满,不得不发,破风之声自耳边响起,接下来的一切便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相隔太远,箭头破风之声早早传到,雪地之中那二人缠斗,幻胧似有所察,调转脚步,竟叫两人转换位置,让黑衣男人挡在了自己身前。

她的心提了起来,这一箭怕是射穿黑衣男人的身体再击中幻胧也不是不可能,但她并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

黑衣男人像是如此做了千百万次一般,箭芒直指后心时,他轻轻侧身,那鹰羽长箭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一箭钉入了幻胧的肩头。

他没有去管幻胧,而是停下了手中剑,茫然回过头来,朝着她的方向看去。

这给了幻胧逃走的机会,她折断箭身,扭身便跑。

她也急了,从树上跳下飞也似地追去。

黑衣男人立在原地怔了许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她的脸,最后失望地垂下眼睛,开口道:“走吧,我与你一同追她。”

如此,他们便开始了在这茫茫覆雪山脉中的同行。

当然,瞧着身前这高瘦男子,坠入情网是如此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她久居罗浮,很少出宗门,就连每日吃了什么都得向宗主景元一五一十地汇报,见到如此男儿倒是第一次。

毕竟门内与她天天接触的景元只会瞧着她,只会犹如老父亲一般叮嘱她添衣加餐,彦卿符玄又比她小了不少。

她的个子比这高大男人矮了一截,二人并肩而行时,她时常不得不侧着抬起头来才看得到这人的脸。

男人神情严峻,不苟言笑,话也少,她是爱说爱笑的性子,却在每每开口时看到他紧皱的眉头,把话吞进了喉咙里。

也是在走了一整天路后,二人宿在弃置的牛棚里时,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这人的名字。

“晚辈素璁,胡郡人士,罗浮宗后生,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抖落身上的积雪后,她抬起头朝黑衣男人抱拳问道。

男人终于是将怀中的剑暂且放在了地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单单一个字:“刃。”

她愣了一下,过了半晌才从武林之中那些英雄豪杰的名字里,找到了这个称呼。

她最初知道这个名字并非是从那些江湖轶事听到的,而是在宗主景元的书桌案头。

一封力透纸背的信,字字扭曲却仍能看出背后风骨,落款是一个字“刃”,之后似是被景元用朱笔划去,在旁写了个“应星”。

宗主的私人信件她自然不方便多看,只是瞥到了落款后就匆匆收回了目光。

之后景元便携着彦卿推门而入,他看见她在书桌边,看了一眼桌上的信后又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近来身体如何?”景元问道。

“与以前没有甚么区别。”她答道,匆匆离开。

刃似乎并不在意别人对于自己的眼神,他说完自己的名号便不再去管她了。

她说不清是这人名号之后的轶事,还是这位与宗主似乎有些讳莫如深的关系的事更让她吃惊。

不过即使如此,阻止一个年轻人对这样一个同行者坠入爱河实在是有些困难。

第三日白天时,他们追上了负伤的幻胧,咄咄相逼之下,她不得不弃匣逃走,毕竟药王帮想要的东西,不值得让她付出再多了。

她从雪里捡起了木匣,揣进怀中,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声音干哑,开口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想必此时已是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她抬头看着刃,叹了口气道:“我要南下去游云山庄,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

刃颔了颔首,“我与你一同下山。”

天黑下来时,二人到了山脚下,风雪吹得急了,他们见到了前头一座破庙。

沉默半晌后,她听见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刚才热切地吻着他人的人此时竟然羞涩起来,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三两一夜,你若想再做些什么我并不会有异议。”刃开口道。

她脑子又开始热了起来,翻身压到了他身上,从上而下看着他的脸,像是恨不得把这人吞进肚子里方便到时候一并带走才好。

女人的声音磕磕绊绊,蓝色的眼睛左转一圈右转一圈,最后还是红着脸开口道:“我…我我我,喜欢你……”

刃借着火光,瞧着这张侧脸,这双蓝眼睛,这头浅紫色的长发,像是没听见她说了些什么似的,开口问道:“你是……胡郡哪里的人士?”

她愣了一下,忘了刚才自己还在表白的事,“我不知道……我自小在宗门里长大,宗主说我是胡郡人。”

刃抬起手来,手指抚在她的脖子上,眼神似是痴了。

“你……是易容的?”他问。

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了掩人耳目,他们一行人全都戴了人皮面具,她乔装打扮作一个少男,而这三日里,她竟是一次也没想起来自己是以一张假脸面对着刃。

她抬起手指,在脖子上摸索着,将那层柔软的薄皮揭了下来。

刃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的面容出现在了火光之中。

“白珩……”他轻轻唤道,怔愣着,似是突然间从一场过于漫长的梦魇中醒了过来。

“刃哥,你要老婆不要?”

“不要。”

“哎,城里头的大美女啊!”

“不要。”

“个子高挑,盘靓条顺的啊!这小皮肤小手,又嫩又白又细又滑,跟抹了猪油似的……”

“不要,滚。”

“哎,人家可是大学生,你咋让人滚呢?”

“你也滚。”

老高走了,留下来了穿着红色半身裙灰色上衣的“女生”,她尴尬地站在刃的屋子门口,揪着裙角,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灶台边正在做晚饭的刃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接着视线又挪回了自己的锅里,没在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做饭去了。

一滴冷汗缓缓地从景元的额角流下。

刃做饭的手艺很好,仅仅是一会儿功夫,两个菜便出了锅。他把菜和一盘子馒头端上了餐桌,抬起头来,才发现景元还站在那儿。

“我不喜欢女的。”刃坦诚说道。

景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捏着嗓子支支吾吾了一声:“哥……”

“也不想把我的晚饭分给你。”

景元穿上这身衣服以后遇到的最铁石心肠的男人出现了。

“哥,我不是来和你相亲的……”

刃并不礼貌地拿起一个馒头就着自己炒的菜边吃边斜眼看着她。

“哥……我是被拐来的。”

馒头卡在了刃的嗓子里。

三分钟后,景元坐在了桌边,左手捏着另一个馒头,右手拿着筷子夹着盘子里的蘑菇。

刃觉得自己真该死。

他只是半年前在山里救了老高一条命,之后这厮见他孤家寡人,便成天想往他那并不宽敞的单人炕上塞一个女人上去,说这是为了报恩。

半年以来,十里八乡未婚的大小姑娘都被老高拉到过刃的屋子前,见刃严词拒绝,有时老高甚至会把人丢下就走。

刃的这屋子远离村子,周围都是深山老林的,他一开始也不忍让那些姑娘晚上一个人走回去,于是便好饭好菜招待着,晚上还让了自己的床铺给人家。

结果却有几个姑娘因为他那体贴入微的照顾反而坠入爱河,也不顾他家徒四壁,执意要留下来,逼得刃如今已经习惯说自己喜欢男人了。

一个月前,老高带了个叫银狼的小丫头来,刃一瞧她还没自己腰高,终于是忍不了了,把老高胖揍一顿,丢了出去。

老高鼻青脸肿,哀嚎不绝,说银狼是刃的远房侄女,他领她来走亲戚而已。

老高痛斥自己一番好心喂了驴肝肺,再也不会管刃的任何事了,捂着脸一瘸一拐地走了。

银狼在刃家里住了两天,屋子后面起了三次火,林子里的水坝差点泄了两次,刃连夜扛着她走了十多公里的路把她丢到市区放生了。

刃以为老高被揍后就老实了,却没想到这老登居然从人贩子手里头买了个女大学生送过来给自己当老婆。

景元啃着馒头嚼着菜,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像个仓鼠似的,泪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哥,你对我……呜呜呜,真好……”

刃的耳朵红了一下,轻咳一声,“吃慢点,别噎着了。”

景元咽下嘴里的馒头,又喝了大口凉水,声音哽咽得差点没夹住嗓子,“我已经三天没吃过什么东西了,刚才饿得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上,哥你人真好,给我做了这么多菜。”

刃看了看那快要被景元一扫而空的两个盘子,又想到刚才景元眼巴巴地站在门口的样子,他是真没打算给景元做饭。

他觉得自己刚才说那些话真该死啊。

“不够吃的话我给你再做点。”刃说道,又瞧了瞧被景元喝空了的水杯,“别一口气喝那么多水,到时候肚子不舒服。”

景元夹了盘子里最后一口菠菜炒蛋进自己碗里,听了刃的话,眼里都快冒出光来,“谢谢哥!”

见她没吃饱,刃起身又去后面给她炒了俩菜,等端着过来时,盘子里已经干净了,景元坐在桌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看来这姑娘饿得挺惨的,刃想。

景元吃着热得还烫嘴的饭菜,觉得刃的手艺不比一些农家乐的厨师差。

“等明天早上天亮了,我送你出去吧。你是哪儿人?”刃问。

听见了这话,景元夹菜的手顿住了。

他悄咪咪地看了刃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在看着自己。

“我还有个学妹也被拐来这儿了。”景元说道,声音里流露出几分苦涩来,“她叫彦卿,我也不知道她是被卖给了谁,路上送我来的那人说她被打断了腿关在了地窖里,让我别想跑,就算真能跑出去了,警局里也有他们的人,好像是叫符玄,也会把我送回来的。”

刃越听越糟心,他想不到自己附近那隔了三公里的小村子居然如此穷凶极恶,现在看来即使是把景元送回去也不是办法。

景元抬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泫然欲泣。

“哥,你能不能帮帮我,帮我救救我那可怜的学妹……”

刃叹了口气,焦头烂额。

“哪怕是让我住在你这儿住上一段时间,让我收集些能揭发他们的证据也好。”

刃同意了。

景元就此在他的屋子里留了下来。

晚上刃在烧水,景元坐在他的单人炕上,俏脸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

景元夹着嗓子娇滴滴地问他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山脚下,不和村里人住一起。

刃说自己其实不是这个村里的,他蹲过几年班房,出来后工作生活处处碰壁,加上本就孤家寡人,最后经人介绍,在这儿看个水库。

一听他进去过,景元立刻起了兴趣,在那儿旁敲侧击了半天。

刃不愿意重提往事,只说自己以前做些什么跨国的生意,跟不少人有结仇。

眼见从这人嘴里撬不出话来了,景元叹了口气,回过头来打量刃这张单人炕。

也还好,睡两个人是有点挤,不过俩人都侧着睡的话估计还行。被褥算不上多新,不过整洁干净,整个屋子里都干干净净的,看得出刃虽是个单身汉,生活却细致得很。

床头还放了本书,书壳掉了,书页有些泛黄。

景元瞧着刃在那儿埋头烧火,没注意到自己,眼珠一转,悄咪咪地翻开了刃的床头书。

好吧,《x!【】共和国刑法》。

刃烧了水,打到大姑娘景元面前来,有点尴尬地道:“你先洗洗吧,我出去看看水库。”

景元低着脑袋点了点头,似是也不太好意思的样子,接了刃递过来的毛巾。

刃在外面转了一圈儿,现如今大冬天的,水库里浅得很,一弯月牙挂在林子的枯枝上。

挺冷的,冻得他鼻尖红。

他硬是在外面绕了个十几分钟才回去,刃离群索居久了,和人交往,并不擅长。

刃在这儿待了两年,他心理上面有点儿问题,出了狱后,他也没去干自己以前那老本行了。

住在这儿,记录水位,巡视有没有哪个倒霉孩子跑这来玩水,种种地,做做饭,养养鸡,

一日做一日的事,都挺好的。

不用思考未来,也不用回忆过去。

想得太多,刃会忍不住干呕想吐。

刃的脑子里被水库、玉米和破壳的小鸡崽子占据,维持在一个表面的平稳与忙碌上,他不想打破现在的样子。

更别说接受老高的说媒了。

他知道现如今的状态并没有解决他心里边的问题,那东西只是假寐着,一旦他的生活步骤被打乱,它就可能钻出来,啃空掉他整个胸腔。

刃开始有点焦虑。

他的鞋子踩在林子里的枯枝上,咔嚓咔嚓地响。

让人烦躁。

他的地铺还没铺、明天他是不是得自己去打探一下景元学妹的事?他现在回去的话景元弄好了吗?他是不是应该再打老高一顿?卡芙卡……

他又有些开始想吐了。

刃抬起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一圈,回到了自家门口。

灯亮着,门敞着,景元趿着大红大绿的毛线拖鞋,端着水盆刚往外泼出去。

刃往下一扫,瞥见他裙子下两条毛腿露出来,一双大脚外八地站着。

嚯,毛发好浓密的姑娘。

景元脸红了,抬起左脚把右脚的打底裤裤管捋了下去。

又抬起右脚把左脚的裤管捋了下去。

“以后水可以从后门泼出去。”刃踩着门前变得有点泥泞的碎石小路走了进来。

“嗯,好的哥。”景元臊得慌,拎着水盆立马进去了。

刃自己简单洗漱了一下,景元本也想像他一样出去溜达一圈,给他留点私人空间,但刃阻止了。

外边林子里地上树根灌木盘根错节的,他知道她不熟路,绊倒了还麻烦。

于是景元坐在床角,背着身不去看他洗漱。

刃便也真以为景元没在看自己。

刃倒没觉得害臊,狱里集体生活过惯了,他已经能无视别人的眼神了。

他只觉得自己这小屋着实有点小了,他希望景元别在这儿待太久,他可不想一直睡地上。

等洗漱完毕,刃从柜子里抱出来两床被褥,拿了席子就要垫在地上。

景元拉住了他,金色的眼睛下还挂着颗泪痣,楚楚动人。

“哥,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刃抱着被子瞧着她,没说话。

景元拍了拍床,说:“反正你我都是穿着衣服睡的,一人盖一个被子就行了。”

“你……”刃有点犹豫。

他是可以不在乎,但眼前人毕竟还是个学生妹子,自己一趟上去吓得人一宿不敢合眼可咋整。

景元眼神诚恳,“没关系的,现在天气冷,你睡地上着凉了就不好了。”

刃抱着被子上了床。

最后两人还是盒盖了一条被子。

床小,挤下两人都费劲,更别提两人加两床被子了。

关了灯,旁边景元竟是朝着他睡着的,这反而叫刃睡不着了。

他浑身不自在,被朝着景元面朝着墙,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了对方。

一个姿势这么躺久了,压得手臂发麻。

听到后面的呼吸渐渐均匀,刃稍微放下了心。

他翻了个身,面朝向了景元。

这学生妹的呼吸有些粗重,快赶上刃以前的室友了。

她头发也多,有点太多了,灰白色的毛茸茸的,占了大半个枕头,还有的钻到了刃的脖子下边去了的。

发梢扎得他后脖颈发痒。

刃想偷偷地把她头发弄出去,又怕把她吵醒。

他闭上眼,努力地忽视一切不适感,催着自己进入梦乡。

面前的女生突然在黑暗里幽幽开了口。

“哥,你胸好大,顶到我了。”

景元。

罗浮市公安局局长。

他毕业那届最优秀的警校毕业生,上台致辞演讲做毕业生代表的那种。

景元从小的梦想便是当个游侠,行侠仗义惩恶扶弱,至今梦想算是实现了80%。

还剩20%是进了编和游侠的“游”字多少有些冲突。

这或许也是他总爱出外勤的原因之一。

一个月前,局里走进来了个浑身破烂赤着脚的学生,说要举报某某屯某某沟子里存在拐卖人口的行为。

可惜这学生被打后关了太久,意识不清了,也说不上来谁拐了自己,又拐进了谁家里。

村子前后都打听不出来,也不知是老乡口风紧,还是学生记错了,但目前那受害人提供的是唯一的线索。

于是景元决定钓鱼执法。

当然,叫局里真姑娘去钓鱼多少是不合适的,景元决定自己男扮女装混进村子里来。

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他还可以撩起裙子,把人贩子吓得反告他猥亵自己的眼睛。

钓了一个礼拜的鱼,可能是景元个头太大,没一个上钩的,于是他把自己徒弟——彦卿推出去钓鱼了。

彦卿这个儿小小的,声音一捏也是甜美可爱,换了衣服和女孩子没什么区别。

不过还是没有鱼上钩。

或许是看他们面生的缘故。

于是景元换个思路,决定从村子内部打入。

他一把按住在镇上赶集的老高的肩膀,捏着嗓子问道:“老头,你要老婆不要?”

老高:?

老高:要要要!

于是他被老高带着走了十几里的地,到了山脚下背靠林子面朝水库的一个小房子前。

一路上老高和景元细数这位水库管理员是一个多么优秀的黄金单身汉,追他的姑娘可以在整个镇上绕一圈,奈何这人就是不大开窍,跟个和尚似的,想要打动他还得靠景元努力。

景元一路上好言好语把老高哄得眉开眼笑,说还是你这丫头会来事,把刃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走了仨小时,景元终于站在了这位黄金单身汉的家门口。

黄金单身汉头也不抬,也没看他一眼,开口就是“滚”。

刃这人确实和老高说得一样好,虽然不太爱说话,但心地不错,人也绅士。

而且胸很大。

屁股也翘。

宽肩窄腰配上一张冷峻不苟言笑的俊脸。

景元觉得自己这棵老树也没那么老,好像要开花了。

次日一早,景元睁开眼起床,发现刃已经出去了。

蔬菜粥温在锅里,小菜和蛋饼摆在桌子上。

瞧这稀软稀软的小饼,鲜灵的蔬菜粥,景元的一颗心,悄悄地化了。

桌子上还留了个字条:“我去打听你学妹的消息了,中午回来,切勿独自进村。”

妈呀。

景元觉得自己个儿想直接步入爱情的坟墓了。

趁着刃没在家,景元和符玄等人联系了一下,那边一行人穿了便装,还在镇上打听着呢。

景元说自己发展了一个村里的线人,正在帮他搜集线索,而他在吃线人为他做的爱心早餐。

符玄在电话里骂他偷懒、压榨线人,坏得人神共愤,景元得意洋洋大声咀嚼。

吵吵嚷嚷一番后,步入正题,彦卿说他们需要一个能摸清村里人的人际关系的机会。

但是挨家挨户问的话,只会暴露他们的身份,打草惊蛇。

如何才能让他们放心地来主动告诉他们自己和谁谁谁是亲戚和谁谁谁是朋友呢?

啊。

婚礼。

景元轻轻敲了敲桌子。

举行婚礼的话,自然会有一个收礼金的花名册,来宾需要在上面登记随礼随了多少钱,和新人是什么关系。

那……他想个法子和刃结个婚?

中午时刃回来了,回来的时间刚好。

再晚上十秒,景元就要把他的锅子给捅飞出去了。

刃拎着一堆东西进来时,见到了那个白发“女学生”从灶台后面站了起来,脸上沾着灰尘,冲他笑得殷勤。

“哥,我想给你做饭来着。”

刃瞥了一眼歪得快从灶台滚出来的铸铁锅,也不知道景元用的是什么牛劲。

他把东西放在了地上,走上前来接管了景元的活。将锅里足够十个人吃三顿的米舀了出来,叹了口气。

“不用你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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