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节(1 / 2)
紧接着顾义将这段话大声重复了三遍。
西汉皇帝给百姓发福利的事情还真不少最常见的便是因为皇帝今年登基生儿子了立太子了等等给大家所有人都增加一级爵位又或者是赐牛酒在这种情况下建能看病的‘京医院’虽然稀奇但也在众人的理解范围。
受限于消息的匮乏围过来的众人不太清楚为什么都是女人来做此事还穿的这么吓人可免费的义诊终究是有人心动的。
看着众人中有人跃跃欲试的模样顾义满意的颔首正准备多说两句加大点火力好打开局面突然看到原本还神态各异的众人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存在
整张脸都变得极为苍白不是捂着嘴巴连连后退就是猛的打起了哆嗦角落里还传来几声尖叫那尖叫还没喊到一半便好像被谁掐住脖子了戛然而止。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顾义心里咯噔一下紧接着便想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她略微头痛的转身去看。
果然女医中有人将骨老师拿了出来正旁若无人的拼着它们。
不得不说拼骨老师的几个女医绝对是研究骨骼的好手木钉绳穿的速度那叫一个快没多久一男一女两具骷髅架子就和人似的站在众人面前那两对黑洞洞的眼窝和整齐的白牙就这么冲着她/他们吓的不少人腿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还有人再也忍不住的放声大叫
一瞬间场面混乱的让顾义忍不住想要扶额。
病人上门
在如今这个奴隶制向封建制度转移的时代,死人腐化的白骨极为常见,但‘常见’,也是分时间和地点的。
郊外的农户祭拜亲人见到白骨,耕田的时候偶尔挖出点类似的东西,猎户进山林见到被猛兽啃食过的人骨,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
要是比较‘幸运’,被征成兵丁时跟随大部队途经古战场和葬坑,那能见到的白骨更多,几乎遍地都是,说不定一低头,就能看到骷髅头黑洞洞的眼眶正望着自己。
可对于城内不能随意外出的居民来说,枭首、弃尸、肉刑、寻仇、游侠互斗乃至恶少年杀人之类才是最常见的,白骨反而极少遇到。
其实,无论杀人还是肉刑,其鲜血横流,模样惨烈之处,是要比白骨还要吓人的,偏偏大家血肉见多了,有了抗敏性,看起来就没多大感觉,而白骨却是极少见过,乍一见,便有不寒而栗之感。
尤其是众人已经先入为主的将女医们视为巫女,这白骨一出,不仅更加奠定了她们的身份,还直接将白骨视作了行术的某种媒介,即使脑子好像没怎么转动,潜意识里已经略过了无数过往听到的恐怖故事,再加上这些人暂时没有求得到女医的地方,恐惧便占据了上风,以至于做出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看这两具骷髅也就是这么摆在这里,女医们没有别的动作,被吓的不轻的众人便很快回过味来。
对方又没做法害他们,那怕什么?
捂嘴的放下手,吓坐在地上的麻溜站起来,个别胆大的想上前,可最终还是默默的往后又退了一步。
一个青壮嘴里嘟囔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淫祀,陛下怎么就……”
虽是嘟囔,声音却不算小,至少顾义却是听的清楚,尤其是‘淫祀’二字,她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睛极为凌厉的向此人瞪去。
青壮本就心有惧意,见顾义瞪过来,顿时又吓得一个机灵,他想闭嘴,可男人的脸面又让他不肯输在一个女人身上,梗着脖子,用更大点的声音反问道:
“你们这将人骨摆在台前,不是淫祀,还能是什么?”
此话一出,周围人也开始跟着点头,个别者还开始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
“这么两具好好的尸骨,怎么就不让人入土为安呢……”
“就和那些行巫蛊,巫……一样不是什么好人……”
“我等皆为天子所封医师,尔竟将其于巫觋相提并论,当真是不识真宝的愚夫愚妇!”
听到此话,顾义做出一副大怒的姿态:
“身受鄙夷还与尔医治病痛,为自甘下贱!此时在场之人,我等尽皆不治!”
说完,顾义转身便回了女医身边,和其她女医一样,拿出一卷竹简,盘腿坐下,谁都不搭理的看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几个出言不逊的人顿时有些发懵。
不是,说她两句而已,既然不是巫女,而是医师,那她为何不辩解,而是说不治就不治了呢!
别说这几个人懵,就连其他围观的众人也弄不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弄不懂是弄不懂的事情,女医们说的‘不给此地的人治病’,她/他们是听的明明白白。
人的本能是极为抗拒失去的,哪怕再微小的权力,失去后仍会感受到不快,尤其是这还不是因为自己作死,而是被别人牵连,那更让人觉着糟心了。
就算我不打算上前治病,我不想治和对方不给我治这也是两回事!
顿时,这几个出言不逊的人便迎来了好几波恶狠狠的瞪视,仿佛只要他们再开口,那就要迎来拳头了。
这不过是一种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并不一定真的会落自己头上,但青壮和其他几个人还是停住了嘴,原先没说话的人又伸头打量起来女医,她们一点都不在意没有人上前,或坐或站,不管是拿着竹简看书,还是摆弄旁的东西,就那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都不在意是否有人过来。
若是别人,进市里占着摊位不做生意,说不定还要被大家骂做傻子,可这些女医这么做,众人却觉着好像还挺正常。
此市坊周围的居民多靠技艺谋生,基本上是做一天活,就有一两天的饭吃,那些过来采买的妇人和家仆,更有大量的家事需要忙碌,很难有闲工夫在这儿看着,有些人见她们只是看书,也不做什么古怪的仪式,自己和家人也没有要死的病痛恶疾,犹豫了片刻,索性便走人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走的,也就有留的,还有被吸引过来的,人来人往间指点和听不到的窃窃私语一直没有停止,可就是没有人上前求诊。
面对这样的情况,女医们并没有多少变化,还是稳定的看着手中的竹简。
而刚才斥责几个出言不逊之徒的顾义,此刻就更加悠闲了。
行医治病救人,说起来是个很善良阳光的事情,可对于医者来说却并非如此,药到病除,医者患者和患者家人三方喜悦开心的时候总是少的,更多的,是很多家庭钱财不足下,只能放弃治疗,任由还能治的病拖到无力回天的心酸故事,还有患者为了活命压榨儿女乃至将其卖掉、算计医者的种种惨恶行径。
对于行医时间够久的女医来说,她们或许依旧不擅长从政,但对于人性,以及过往所学的‘医人’,则有着更为深刻的理解。
所以,明明韩尚傅并非是不讲理的人,连小学徒都能看出来她们穿的不对、在宛安的女医也明白拿出来骨架就是吓人,一不小心还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但大家还是没有反对的这么做了。
其原因,便是众女医极为清楚,或是隐约明白的一个道理——
送上门东西,即便是再好,别人也会觉着它廉价易得,不仅对此物不珍惜,连带着它的主人也会看轻!
更让女医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的一点,便是很多人,他就真的是畏威而不畏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