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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预想过一百种当我明白自己生命长度时的反应,冷静接受、心情低落、生气怒吼……等,但现在出现的却是第一百零一种,因为渴求一份生命、一个明天,我跪下了。
情绪无法因自我催眠就退却,就算明白我没有资格爱、我一定会死,我还是会抵抗,儘管只是苟延残喘。
他不说话,只是缓缓的蹲下来然后拍拍我的肩膀,那是他力所能及的极限了,而我的极限就是哭,哭只是我寻求自我的一种方式,但在哭过无数次后那卑微的自己却消失的无影无踪,渐渐的,我只剩下一个会流泪的空壳。
那瞬间我的脑中闪过了好多好多的假设。
阿辉有健康的身体能跑能跳,和他在一起南说不定会比较快乐,和他在一起南说不定能看见更多的世界。他的生命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一定会比我长久,他能陪南走的路一定也更远,可是我不想把南让给他,我想活着,我想用我自己的力量去爱一个人。
为什么病魔选择了我?在南出现过后我在漆黑的夜里望着海洋问过无数次,我不是坏小孩、我没有偷过东西、我有乖乖的接受治疗、我不曾偷跑出医院……,告诉我好吗?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吗?
如果是因为我挑食的话,那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把每一道菜都吃完,所以拜託,
「让我活着好不好……」原本紧抓着医师袍的手已经垂到了冰冷的地板上,我看着那些被我抓皱的痕跡逐渐的模糊,「……好不好?」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与不好的问题,也不是庄医生能决定的问题,但除此之外我还能做什么?
如果可以,我很想剖开我的胸口并掏出那颗残破的心脏,将它以限时掛号寄送回天堂,等待上帝换一颗完好无缺的、热血沸腾的心给我,在那之后,我会将那颗鲜红色的灵魂装回原处,将胸口细心缝合接着等待它癒合、等待它再次跳动。
最后,我成为了一个能跑能跳的孩子,每天认真的上课,放学后与家人共进晚餐,甚至我还可以感受汗水淋漓的滋味、体验刺激快活的人生。
【但这终究只是个假设,假设句最残忍的地方就在于,它永远都只是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