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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的人在周聿白时不时往外散信息素的侵害下也待不住,没一会也都陆续出来了。
方南从身后叫住正和许然抱在一起讲个不停的白易安:“该走了,嫂嫂。”
许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南在说“嫂嫂”的时候意味不明地加重了语气,那两个字在唇齿间滑过的时候似乎带了点警示意味。
白易安立刻从许然怀里退出来,似乎是在人前有点不好意思,略显局促地往方南身边靠:“你们聊完啦…”
“嗯,看样子你还没说完?”,方南语气温柔,眼角带笑。
“没,说完了,就是好久没见。”,白易安摇头,看起来很乖,许然微微诧异,没想到白易安和方家人是这个相处模式。
白易安又转身和许然打招呼:“我们还有别的事,就先走了,哥你有事和我打电话。”
方南站在他身后,也笑咪咪地看着许然,和他点头示意,然后带着白易安一起走。
陈透最后一个才出来,应该是有话单独说,不过他俩一向哥俩好,也没人觉得什么。
来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几个人约着一起出去吃饭,最后走廊上再次只剩许然一个。
许然再次推门进去,周聿白一个人坐在床上,不过床头多了点鲜花果篮,看着不太走心。
不知道怎么的,许然突然觉得周聿白看着有点形单影只,让他莫名其妙想到子女看望后一哄而散的空巢老人。
不过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比起周聿白,他自己才是真的孤家寡人。
“你没和白易安出去吃饭啊。”,周聿白目送许然走至床前,木着脸问。
其实他更好奇白易安和许然神神秘秘跑出去说什么,总之肯定没好话就是了。
“他还有别的事,先和方南走了。”
周聿白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开口:“也是,他快要和方家人结婚了,应该很忙吧。”
他把“结婚”两个字咬得很重,许然一下就听出来了,心里觉得好笑,周聿白这会儿跟个小孩儿似的,既爱炸毛又幼稚。
“我也有点事,今天就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许然走到旁边的沙发收拾东西。
周聿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你怎么也要忙?不是换了负责人吗?”
许然一回头,差点撞上周聿白,他下意识往后退,却又被沙发挡住:“你怎么靠这么近。”
“换了负责人只是不找我的麻烦,但该干的活总还是要干,而且我不能就指着这一个项目吃饭吧。”
周聿白没往后退,倒是把脸往旁边偏了下:“所以说没必要赚这个钱啊。”
声音太小,许然又处在被周聿白挤靠在沙发边的窘迫里,没能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去忙吧。”,周聿白终于依依不舍地向后退了点,给许然让出空间。
许然飞快逃出了病房,不只是身体。
砰砰砰——
许然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清晰地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声。
背脊传来瓷砖墙壁冰凉的触感,丝丝凉意渗透进身体,然后迅速在烧得快要沸腾的血液里消失殆尽。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许然觉得自己鬼使神差地被周聿白蛊惑了。
在周聿白靠过来的时候,他有一瞬竟然产生了想要更加亲近的冲动。
过往那些旖旎的疯狂的纠缠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大脑,让他短暂的宕机。
分明周聿白说的只是很普通的事情,没提什么喜欢,甚至没像前几天一样找着借口让他多留一会。
他却乱了阵脚。
在周聿白为救他住院之后,许然虽然态度明显缓和很多,但其实比之前更加逃避面对周聿白的情感。
诚然在被人围堵身陷险境,落入绝望之际,周聿白的从天而降简直像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说不动容是假的。
但许然无法判断这是否只是吊桥效应,亦或是被激起一些对陈年旧事的回忆。
这不是周聿白第一次作他的“救世主”了,虽然形式有所区别,但当负债累累的许然初遇帮他还债对他温柔大方的周聿白的时候,周聿白在那时的许然眼里也和救世主差不多了。
那是他自生父留下巨额债务之后,第一次有被人从泥沼中拉出来的解脱感。
他不用再兼顾学业的同时没日没夜的打工赚钱,不用面对时不时堵人砸东西的催债人。
许然那时原本下了很大的决心,作好最糟糕的准备,打算交出自己很重要的东西来摆脱这些生活。
也是利用身体作情人所必须要付出的,也许是几乎全部的自尊,也许是永远脱离普通人的生活,也许有外界很多嘈杂的声音,可能还会有身体上的伤害。
但做周聿白的情人让他的这些准备显得过分多虑。
周聿白给他平等的尊重,更没有伤害身体的癖好,让他一度有种错觉,觉得他们彼此像是一对不谈爱的情侣。
方南的存在却让他有如当头棒喝,把他从美梦中叫醒。
而当他重拾最初的那些心理建设开始努力向方南看齐,学得越来越像的时候,周聿白又开始在他面前揭开伪装的面具,毫无遮掩地向他展示alpha金主的恶劣。
像是乘胜追击一般,势必要让许然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许然不敢面对第二次以救世主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的周聿白,尤其不敢面对带着“喜欢”的周聿白。
作为金主和情人的不平等关系好不容易翻篇,周聿白却又带着相似度惊人的开端闯入。
许然不知道周聿白的情感会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于是不愿尝试,不愿回应。
从周聿白住院开始,医院里通常只有他们两个人,病房就像是把他们与外界隔离开。
今天忽然见到在此之前熟识的人,像是强行把许然自欺欺人的保护罩破坏,许然带有社会属性的灵魂终于重新回归躯干,身体的各个部分器官都重新运转起来。
许然的手掌贴在胸口,感受着不断跳动的心脏——他的心好像先替他做出回应了,向着失控的方向。
失控的感觉对许然来说并不好,但失控之所以叫失控就是因为脱离控制。
原本胜券在握的许然开始不确定这是否是要重蹈覆辙的讯号,或许乐观一点,会不会可能是全新的结果呢?
许然缓缓松开紧攥的手,手心里是一层薄汗。
许然自己的情感问题都还没能理清,没想到还能被人当成情感顾问。
许然刚登上微博,就看到手绘小猫发来的信息,是向他倾诉心事。
“我有个正在追求的喜欢的人,我以前做错事惹他生气,最近我帮了他一点小忙,他对我比以前态度好了,但他好像又有点躲着我,你说他是怎么想的呢?”
许然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产生“他也会对其他人这样热情吗”的想法。
许然自己都小小吃了一惊,这感觉着实怪异极了。
他和对方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彼此姓甚名谁,充其量算是同好而已。
也许是小猫从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高度热情,所以许然莫名产生某种占有意识,但显然对方只是站在粉丝的角度上,对他的作品热情而已。
小猫当然可以在现实生活里对其他人热情,小猫这样的热烈坦率人当然值得得到喜欢的人的青睐。
压抑住心中奇怪的念头,许然重新审读信息。
如果不是因为周聿白为他受伤住院怎么也不能算“一点小忙”的话,许然都差点以为对面的人是周聿白了。
许然没什么帮人分析感情问题的经验,但因为和他与周聿白太相似,他于是就大着胆子从自己的想法里推己及人。
斟酌着措辞,许然回复:“也许是他也没理清自己的想法,所以短暂逃避呢?”
周聿白在看到许然的回复后眼睛亮了亮,像是看到莫大的希望。
“那我要怎么做才让他相信我呢?”
许然咬唇,想了半天才缓缓扣字:“要看他顾虑的是什么吧,打消对方的顾虑才能取得信任,光是口头上的承诺大概是结不了心结的。”
许然不知道这话究竟是说给对方说还是说给自己听的,相比起来更像是在为自己捋顺心绪。
奈何细如发丝的心绪早已缠绕得跟织网一般,再小心翼翼也很难在不伤害神经的前提下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