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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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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黎伊轻轻阖上书册,圆润轻透的修长手指搭在陈旧的封面,梦霄门被入侵那年,罗黎尹虽然强y的灌输记忆给他,但终究也只唤醒他部分记忆,如今他的神识完整强大,又透过书中字句记载,才让他真正的取回过去的所有记忆。

罗黎伊在取回记忆之後神识疲倦,很快地就入睡过去,罗黎尹在他身边陪着他,让他的半身可以安稳的休息。同时罗黎尹也发现,罗黎伊的神识在快速地恢复,这个速度已经不仅仅只是双修带来的效益,更多的是罗黎伊本身的意识正在扩张跟强化,才连带神识的强大跟快速复原。

罗黎伊几乎没有回去过原世,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在无数个世界跟时间中迷途无依,但是一直到了穿越到修仙世界,罗黎伊的神识在这个世界的滋养下越发强大,甚至稳定到可以有一瞬间穿越回世,尽管如此,当时意识已经化神期的他都没能在原世停留超过五分钟。

其实他们都在隐约之间有了个猜测,罗黎伊的意识恐怕已经不算是人了。他的意识卡在人与非人之间,这也是为什麽一穿越过来,他的意识就有元婴境界,因为在本质上,穿越无数世界的罗黎伊实际度过的时间没有上万年,也有上千年,度过这麽长时间幅度的意识,究竟能不能称之为人根本就不知道,而他原世的身驱经历过实验跟两次自杀,已经脆弱的不能承受他的意识,所以才会这麽快速的被排斥出来。

原本在高中的那一个世界,罗黎伊想求保险,多穿越两个世界,但是罗尹已经感觉得到他跟罗黎伊之间的连结不再像以前那样紧密,原因是因为罗黎伊的意识已经强大到快要崩解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也意味着如果再继续穿越下去,罗黎伊很有可能就会永远的迷失在集t潜意识里。

罗黎尹垂下纤浓的眼帘,落下的y影遮挡住温润谦和的桃花眼,他侧着身t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憔悴苍白的罗黎伊,那是跟他拥有同一抹灵魂、经历相同命运,在经历漫长的迷途後殊途同归的血亲,但是此时此刻他们的气质已经天差地远。

他们一个如皎洁明月清冷悠远,一个因为嚐到鲜血滋味如修罗恶鬼般嗜杀残酷,甚至因为经历的时间跟事情不同,他们已经不同於年幼时那样的亲密无间,他们仍旧共享情感,但有很多东西,不是透过情感就可以传达的。

罗黎尹看着沉沉睡去的罗黎伊,伸手替他拉了拉被子,他想着,等到伊养好身t,必定会去找那个被他杀si的鬼魔,而他也很快就会知道那个血魔是被他所杀,这样一来他肯定会很生气。

都是个修了无情道的仙君,生起气来还是和他国中那会儿一样,脾气暴躁。尽管知道他会生气,罗黎尹却也没太担心。

他轻轻拍着罗黎伊的x口,安抚着他入睡,他从小就难以入眠,所以罗黎尹也从小就这样安抚他。他看着罗黎伊清冷的眉目和俊雅出尘的容颜,忍不住0了0自己的脸,打自心底困惑。

「是因为人格吗……我怎麽就没有这gu仙气呢?」罗黎尹非常真诚的疑惑,丝毫都没有往他腰间那把天下最凶险的凶刀上思考过。

在罗黎伊沉睡的这段期间,罗黎尹也想过要跟柏玄琴交换,毕竟两人刚两情相悦,正是情投意合的时候,把两人分开多不好。但是想到之前他在门外零散共情到的一些脏东西,罗黎尹就脸sey沉,别说去跟柏玄琴交换,他都想此刻去把人找出来,然後把人种进土。

他的半身……他一个胆小乖巧又温柔听话的半身,以前都只敢躲在他身後跟艾克说话,突然被拐走就算了,人也跟着跑就算了,还跟一个半人半魔的鬼东西跑了那、也、算、了!

但是他一点、就连一厘米都不想知道他们x不x福,到底是关他p事喔,天晓得他好好待在外面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的才劝下青文冬不要y闯进去,结果他都还没能喘口气,就共情到罗黎伊的感情,当下简直想换他不顾一切的冲进去砍碎柏玄琴这个混蛋。

怎麽可以把他半身弄哭?!他跟艾克还有艾琳娜,以前但凡看到罗黎伊皱个眉头都心疼得要命,要是他哭起来连罗黎尹都得听他的,柏玄琴这个混蛋怎麽可以把他半身弄哭?啊?!

但他能有什麽办法?他没有,因为那是他半身要的,还不是只能顺着!

罗黎尹越想越气,刚刚罗黎伊醒着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还没时间想,现在他睡了,罗黎尹有很多空闲回想刚刚的一切,越想他就越火大,他面无表情的摩娑着刀柄,觉得自家的白菜被一只si黑猪当着他的面拱走了。

简直士可忍孰不可忍。

大约半天之後,当天se渐晚,鲜红的天空因为晚霞而越发yan红,直到最为鲜yan的红如泼墨般地展开,而後彷佛褪se般逐渐转为暗红,红月慢慢爬升到天际之中。

罗黎尹在面无表情的计划如何t0ng柏玄琴一刀时,也没有忘记去点灯,但在他起身时罗黎伊慢悠悠地转醒过来。

注意到他醒,罗黎尹回到床边,点了灯之後房间有些朦胧亮光,但烛火温柔满溢着暖意,仍旧催人入睡,罗黎伊仍是十分困倦,温软的桃花眼半阖着,显得他十分温和柔软。

罗黎尹有些心软,毕竟他从有记忆以来,他最疼ai的还是他的半身,於是他轻声问:「要喝水吗?」

罗黎伊睡眼惺忪,朦胧的眼盟彷佛水光潋灩,他看着坐在床边的半身,慢声开口:「你好吵,换柏玄琴来……」

罗黎尹:「……」

罗黎尹慢慢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罗黎伊,他……他这是被嫌弃了吗?!

罗黎伊睡的迷糊,但他的半身一直思维活跃,吵得他不行,他两人共情呢,所以他一直都隐约感觉到罗黎尹的心理活动,没有办法他只能醒来,勉强无力的撑起身t,靠在罗黎尹身上,轻轻蹭了下他的肩头,像他年幼时和他撒娇似。

罗黎尹刚刚准备凶人,又猝不及防的被他这麽卖萌,顿时凶不起来,他被噎了下,但随即重整旗鼓准备开口,但在这之前罗黎伊就又道。

「你真的吵……我累……换柏玄琴来……」

罗黎尹:「……」

寝殿的门被轰然打开,柏玄琴一直都在外面待着,所以当门打开时,在桌後端坐的他立刻抬眼,然後就看到罗黎尹沉着脸se气势汹涌的走向他。

此时夜se深沉,魔界天空从浓郁的血se,在血月慢慢升空时转变沉郁的暗红se,星子皎洁闪烁,在漫天身沉血红的天际中像是镶上无数璀璨的碎钻,让魔界的天空彷佛珍稀的天鹅绒红布似,散发着异域风情的瑰丽。

庭院中摆放白玉缔造的寒冰桌椅,为了办公方便,庭院四周都有点灯跟点了几盆火炉,此时已经晚秋,风中有些寒凉,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魔自然不畏这麽点冷,更不用说柏玄琴已经是陆地神仙境界,更不怕冷。

之所以特地点这些火炉,是怕房里的罗黎伊冷。

而柏玄琴之所以在这,是因为他忧心太甚,以至於在正殿处理事情处理的难以静心,所以乾脆来到房外守着。但是他们离开多日,事务积累到其他的魔们已经被c劳的不成魔样,所以尽管柏玄琴想当个甩手掌柜放生他们,但他手底下的几个魔将是不可能放过他的。

以宵笙为首的一众魔将在魔界繁乱之时,还能将魔界稳定下来,表示他们各个除了战力充足之外,庶务的处理能力也是一流,但架不住现在情势变动太大,有太多事情要柏玄琴定夺了。

更不用说他们魔尊要举办结契大典,这让本就忙到快si的一众魔将,直接疲劳程度上升到快要到奈何桥,所以秉持着大家都是魔,不能因为你是魔尊就可以免走奈何桥一日游。

就算不能一日游,起码也要过劳才可以!

基於魔将们的怨念,尽管柏玄琴人都在自己寝殿外,他的道侣人还就在里面休养,但他y是不能踏进一步,还要给他的寝殿设结界,以防这些魔走来走去的汇报事务会把他吵醒。

这也就算了,因为事情太多,再加上宵笙知道他们刚双修完,白乐仙君要休生养息一阵,这段时间他们魔尊也派不上用场,所以乾脆给他弄了个临时的桌椅摆在庭中,然後把这里当成临时的办公场地。

於是这个耿直si板的魔尊,一身玄黑滚金袍服的端坐在庭院,将头发束起的玉冠是如星夜凝聚般的黑玉打造,而他支手撑着头神se略显y沉和不耐烦。

灯光在他的脸上落下y影,甚至连瞳孔都已经呈现黑中带红的模样,让他呈现一种邪肆暴nve的感觉,偏生他的神情举止都端严自守,彷佛他仍是人界端正严谨的仙君,那gu刻印在灵魂内的清雅端正不灭,那怕成了魔也是如此。

於是心底暴nve不悦的魔尊在条规克制之下,维持住严谨明理的表像,他一只手拿着卷宗,桌前还有一个魔将在汇报人魔交界的现况。

说来也可叹,柏玄琴不过就是在这里待了半个时辰,就被宵笙发现他人在这里,还在这里设置了套桌椅。

这还没完,当宵笙在跟他确认宴客清单时,陆陆续续好几个魔将都因为手上的事太急找过来,柏玄琴神se越发深沉,但魔将们宁可被他打一顿都得来,他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们打一顿,毕竟此刻魔界不算太平,把他们打没了,他就得亲自管着这些事情。

然後在他快要因为不耐烦而眼瞳转红时,就看到紧闭的房门被轰然大开,然後罗黎尹神se不善的庭院中的他走来。

「伊找你。」罗黎尹气势汹汹,一副见神杀神的凶狠模样,吓的他桌前的魔将仓皇退开,他走到柏玄琴桌前狠狠瞪着他。

柏玄琴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思索一会儿会让罗黎尹这麽生气的可能x,发现有点太多,他沉默一瞬,觉得罗黎尹会这副正在吵架的模样出来,怕不是小事,他得问清楚。

「你与他吵架了?」

罗黎尹面无表情,冷声反驳:「吵个p,我们没吵。」

柏玄琴端坐在桌後,玄黑金绣衣摆铺开於地,他隐约猜到两人争执的过程,眉毛微微一挑,严谨端肃散了些,反而有些魔族的肆意,摆明了他们谁也不信刚刚的话。他看着罗黎尹这副闹别扭的样子一会儿,见罗黎尹确实没什麽要说的,他只好将手上的卷宗放下,起身绕过堆满卷宗的桌面,往寝殿走去。

「他生病时一向很乖,只是偶尔有些糊涂,不管他说什麽,想必不是有心的。」柏玄琴淡声道,语气和缓平常,但就是他这副习以为常的模样,让罗黎尹更火大了。

罗黎尹当然知道罗黎伊生病的时候很乖!在孤儿院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他自小t弱多病,却总是乖巧听话好照顾得很,不然他们也不会那麽心疼他,但想起刚刚罗黎伊嫌弃他的话,罗黎尹顿时禁不住悲从中来。

就算他小时候控制不住杀戮冲动,杀了几只鸟跟猫狗,他半身都没这麽嫌弃过他!

可是现在是怎样,有男人就不要他这个半身了是不是?!

退到一旁的魔将原本屏气凝神的小心收敛自己的存在感,哪知道自己只不过是想抬眼看下自己能溜了没而已,就看到传闻中的煞神修罗罗黎尹竟然眼眶泛红,紧抿着嘴唇一副快被气哭的样子。

魔将吓的七魂六魄都要散了,说出的话都口齿不清:「您您您……您别哭!」

魔将支支唔唔好一会儿,才y是憋出这三个字来,但是罗黎尹闻言却猛的瞪向他,无b凶悍的道:「谁他妈哭?!」

魔将吓得魂不附t:「……」是他,是他哭,是他太过劳累,出现幻觉了。

正准备踏进寝殿的柏玄琴因此回头,看到自己的魔将已经被吓的快要踏上奈何桥,又看到不知道为什麽生气的罗黎尹,他沉默一瞬,觉得这个阵仗有点大。

他们兄弟的争吵点不会就是他吧?

但就算大致猜到,但是柏玄琴却猜不到他们到底是因为他的什麽才起了争执,他只能尝试缓和他们的争执:「我不会欺负他,毕竟他是我道侣。」

罗黎尹冷冷看向他,但泛红的眼微却让那双冰冷的桃花眼自带了分脆弱,「那我就会了吗?那是我半身。」

柏玄琴:「……」

要不是为了罗黎伊的休养,他也不会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正当他两人正在僵持,罗黎伊因为许久没人进来,所以从寝殿内走出来。

他只穿着一件宽松的里衣披件单薄外衣,柔软的黑se发丝乖顺的披散在身後,他睡眼惺忪,清冷的桃花眼有些温润软意。因为人还不是很清醒,并没有平时那副悲天悯人的清冷出尘,反到有些烟火人间的平宜近人,端坐与九天之上的尊贵神明彷佛走进世间,难以拉近的距离感都因为他微微眯着眼,困倦的撑着jg神模样而减少。

「……怎麽哭了?」罗黎伊就是因为感觉到罗黎尹委屈的情绪,才勉强撑着jg神出来。

谁知道一到门口,不只感知到罗黎尹委屈,还有一个积怨已久的柏玄琴,他还没ga0清楚状况,就又看到摆在庭院的桌椅,跟在上面堆得像山高似的卷宗,再转头看了眼神se担忧的柏玄琴,他倒有些明白发生什事了。

说起来在原着中,後期的柏玄琴明明都可以一个人管理三界,甚至管理的井井有条,连出去找机缘撩妹子都可以把三界的事处理好,怎麽现在的柏玄琴彷佛连魔界都不想管,只想守在他身边?

还有件事,他半身好端端怎麽就哭了?谁敢欺负他?

柏玄琴站在一旁,看见罗黎伊强撑着jg神起身本来就不是很高兴,结果一低头又看到他没穿鞋直接踩在地上走过来,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刚从鬼门关走一趟回来的人,他神se顿时冷下来。

柏玄琴上前揽住罗黎伊的腰,微微俯下身牵起他一只手,指尖圆润皮肤细腻,但是温度却很低,他捏着冰凉的爪子,既担忧又不满,正要开口,罗黎伊却已经偏头看向他。

「尹怎麽哭了?你欺负他了?」

柏玄琴:「……我没有。」

罗黎伊想了下,的确没有可能,向来只有罗黎尹可以欺负人,谁能欺负他?但人好端端地怎麽……

罗黎伊默默的看向委屈得要si的罗黎尹,感知到他的委屈从何而来时,他沉默了下,觉得自己有错,於是他别扭万分,抿了抿唇,还是开口:「尹。」

罗黎尹红着眼眶,闻声望去:「g嘛?」

「……我错了。」

罗黎尹知道罗黎伊是心疼他,又看到他这副身子病弱的样子,他根本气不起来,但心中委屈不散,他就问:「你错哪了?」

柏玄琴在一旁看着他们对话,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有些熟悉。虽然他跟罗黎伊以往也经常争吵,但都没机会这麽认错,毕竟他们俩人都是倔起来都不肯服输的人,但最後总会有一方服软,但就是没有这麽直白的要对方认错过。

罗黎伊知道他刚刚嫌弃罗黎尹让他伤心了,但是他被吵得睡不着觉也是事实,所以他道:「我是说你吵……但你在我旁边想处理柏玄琴的十大酷刑,你让我怎麽睡?」

柏玄琴:「……」

原来这才是争执点吗?他在明白过来的当下,就不是很想管罗黎尹这个试图谋杀他的人。

魔将:「……」

他已经被惊吓的摆不出表情,只觉得自己听到这麽多秘密,大概此生休已。

罗黎尹听到解释,委屈的心情有点释怀,毕竟他也确实想了一整个白天,罗黎伊没有一开始就把他踹出去就不错了。他想缓下心神,劝说罗黎伊让他去休息,毕竟心脏被桶一刀不算小事,但他看着柏玄琴亲昵揽着罗黎伊腰的举动,那种自家白菜被拱走的实感终於来了,他痛心疾首得无法言语。

罗黎伊:「……」痛心疾首什麽啊?ga0得他好像去卖身一样。

真的要说明明是柏玄琴卖他,当炉鼎的又不是他。

罗黎尹在共情了罗黎伊的无言後,原本就已经心绞痛的x口又怒火蒸腾,他狠狠指着柏玄琴道:「就算是他卖你都是你亏啊!他给你当炉鼎怎麽了?你给他挡了六年的伤,我他妈──」

罗黎伊平静地看着愣了下的罗黎尹,而他也在发现自己因为怒火攻心说溜嘴的时候而愣了下,但随即他也冷静下来,两人皆是面无表情,只是罗黎伊心中很慌,甚至有些难堪,罗黎尹则是气恼自己的多嘴和冲动。

其实在青文冬那剑伤在罗黎伊身上时,替换伤势这件事早就已经被他们所知,只是这一层掩盖秘密的薄纱没人戳破,他们就谁也没有提起,如今突然被这个唐突的撕下掩人耳目的遮掩,ch11u00的公之於众,罗黎伊感到有些难堪。

当年本就是他推柏玄琴入虚噬界,所以他才自主得承担住对方这六年在虚世界的所有伤势,偏偏又有魔气失衡导致三界灾难频传。他跟罗黎尹都没有料到这个後果,所以才会用白乐仙君的身分四处平灾救难,没想到这些弥补的行为反倒给他们悲天悯人淡雅高洁的美名。

柏玄琴在听到他们吵架时说漏话时,神情依旧平静,甚至连眼瞳都还是漆黑的颜se,但他收紧了揽着罗黎伊腰上的手,垂下眼帘遮挡住里面近乎翻腾的偏执慾念,声音平稳地开口:「等你康复在处理这件事。你伤势未好,不可劳累,进去休息吧。」

罗黎伊却摇头拒绝,「我神识已好,我们身分暴露,魔界要隐匿我们,怕是会惹上祸端。」

旁边的魔将听了,垂下头试图隐藏自己的存在。魔界最近会忙碌到快翻掉,其实就为了有三件事,其一是魔尊柏玄琴的身份提早曝光,导致人界对魔界猜忌,其二是柏玄琴继承了魔神传承,可以c控虚噬界,人妖两界对他很忌惮,其三是罗黎伊跟罗黎尹的事情,柏玄琴跟罗黎伊的关系现在人尽皆知,且他们这一对双生子不只修练到陆地神仙境,甚至魔界还协助藏匿他们。

虽然目前还没有战火和争端出现,但是在罗黎伊昏睡的这半个月,妖界保持沉默,人界则是已经推派出几个门派,表面上说要商讨三界未来,实际上就要求魔界交出罗黎伊跟罗黎尹。

这些外交信函不断的送,妖界甚至也按耐不住,开始试探魔界的想法。

柏玄琴不只是放心不下罗黎伊的伤势,有更大的一部份是因局势险峻,他深知罗黎伊的个x,但凡他知道只要他留在魔界就会给惹来大麻烦,他都不可能留下,说不定一声不响的人就跑了。

他担忧过甚,以至於不能专心处理公务,甚至邪肆偏执隐隐作祟,为了稳住大局端住心神,他才会来到寝殿门外看顾。

这些事情柏玄琴都不想让罗黎伊知道,但是取回全部记忆的罗黎伊,已经不只是清冷无情的白乐仙君。他是伊甸的罗黎伊、是在潜意识跟集t潜意识做出巨大贡献的心理学家伊.罗伯特、是熬过残酷训练,以杀人为生的的杀手伊.黎斯特,他经历无数时间,思绪缜密早已不是冰心孤高的仙君可b拟的。

柏玄琴的沉默跟魔将的反应已经充分的告诉他答案,罗黎尹站在灯火通明的庭院里看着他,他们都没有说话,这个情况他们早就推演过,他们双生子的身份不可能瞒的住,要在活着条件下进入集t潜意识,要满足的严苛条件之一,就是他们必须要有超过化神的修为。

如果要超过化神,达到陆地神仙境,就必须渡劫,双生子是天道唯一破例可以一同渡劫的身分,但是天雷也会更加凶悍,而如此声势浩大的雷劫是不可能瞒过所有人。他们原先想要准备,只是意外发生了,才让他们落到现在被动的状态。

罗黎尹知道罗黎伊必不可能将麻烦招惹到魔界,於是抬手招动神武伊尹,冰se透彻的神武应召而去,罗黎伊愣了下,看着跟他抢武器的半身。

「你做什麽?」

不是有自己的武器吗?为什麽还要用他的神武?罗黎伊看着罗黎尹将神武收纳进自己的身驱,他这一刻甚至都ga0不懂他的半身要做什麽。

罗黎尹拿出一个银se面具戴上,他一身玄黑上绣着血红纹路,看着本就狂放姿意,但如今银se面具戴上後遮挡住他半张容颜,只剩一管白皙鼻尖跟浅淡薄唇,竟显得他温雅清浅又鬼神莫测。

像极了银犬一族那个落仙谷的贵人。

罗黎伊错愕无b,他没想到原来罗黎尹在那个时候就跟他见过面,更不能接受当时的自己竟然没有认出他。他们分明亲昵无间,联系紧密,从小到大不用言语甚至不用眼神交流,都能知道对方所感所知,可是为什麽当时他没有认出那个在枯败春水中的贵人,就是与他血脉相连的半身?

罗黎尹看了眼震惊的有些失神的罗黎伊,神情浮现了悲伤跟落寞,但随即他按压下所有动摇,抬手指向柏玄琴,警告似的威胁他:「记好你答应我的。」

胆敢欺负他半身,他势必要把柏玄琴砍了塞瓮里!

柏玄琴没有回应,神情淡然平静,他搭着罗黎伊的後背慢慢给他顺气,只怕这个人把自己活活难过si。但是罗黎伊不能接受,他甚至本能的抗拒自己与罗黎尹的关系变化了,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什麽事。

见罗黎尹转身要走,罗黎伊下意识的想追过去,但是柏玄琴却牵着他的手揽着他的腰,没有强y的制止他,却也不肯让他离开。

「尹!」罗黎伊见罗黎尹真的要走,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慌张,他突然发现他们已经不再相似,甚至不再可以相伴在侧。

在他的记忆中,尹从来都不会丢下他,在孤儿院的时候是、在实验的时候是、在实验中jg神崩溃认不出他的时候是,甚至他自杀si去在无数个世界中穿越,尹都来找他了。

每一次转身他都能看到尹,但为什麽这次尹却转身就走了?

他的半身,他的兄弟,他唯一的血亲,也要走了吗?

罗黎伊经历太多世界,每一次都不得善终,他用无数次的si亡换飘渺无望的救赎,他的挂念是孤儿院的孩子们和艾克艾琳娜,他可以为此无数次赴si,他的执念是柏玄琴,他也可以为此虚掷无数的时间跟情感不求回报,而他唯一的、也是维持住他不疯魔的定锚,是尹。

他们自出生起就没有分开,直到si亡的降临。

罗黎伊突然意识到他们都变了,而他的半身就要离去,於是眼泪不自觉的滚落而出,像是有一半了灵魂被撕裂後将要远去,他痛彻心扉孤单无依,可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强求。

怎麽强求,曾经一样的灵魂,如今都不再相同了。

「嘿……」罗黎尹终究是不舍得罗黎伊哭,於是他已经踏上天空的身姿又折返,玄黑衣摆在空中飘散铺展,彷佛深邃的黑夜被火焰焚烧似的华丽,他捧住罗黎伊冰凉的脸,倾下身与他互相靠着额头。

「怎麽哭了?我在这儿呢,你深ai的人也在这,不哭了。」

柏玄琴搂着罗黎伊,他们之间距离亲密,所以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感觉到这句单薄的身躯正在发抖,甚至他感觉到罗黎伊惶恐惊惧,像是一直陪伴在身侧的人,突然就消失似的手足无措。

罗黎伊心神慌乱至极,他依靠着微弱的联系想在和他的半身产生共鸣,却发现共鸣微弱,他伸手抓住罗黎尹的袖子,脑中无数的想法跟理论快速且混乱的窜过,他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让他们之间的联系修复,甚至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之间的联系会变得这麽淡。

「你要去哪里?你拿走了神武,我就没有武器了……」罗黎伊焦急慌乱,只是直觉地认为不可以让罗黎尹走,於是因为震惊而空白的大脑,搜肠刮肚的想说出可以让罗黎尹留下的话。

他甚至想不到他也可以强行将神武召唤回来。

「去妖界。你重伤在寒冰谷休养的那段时间,我顺手帮了妖界一些事,他们该还了。」罗黎尹抹去罗黎伊的眼泪,他一直都受不了罗黎伊这样哭。

自小罗黎伊凡是生病,都不曾哭闹,就只有难受的不行才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哭,每次都是罗黎尹找到他,然後捧起脏兮兮的小脸,认认真真的帮他把脸擦乾净,然後陪着他,和他一起分担病痛。

相较於因没有情感,从小就想杀生的他来说,罗黎伊太过软弱,但也太过善良。那是他的光明,是他的情感,是他的是非善恶温柔暖意,也是他唯一的血亲,所以他这个冷血无情的大魔头,才会在这样温柔的手足身边慢慢温顺,又因心疼他的病弱t质,与他不离不弃。

罗黎伊不想让罗黎尹走,知道对方从小就不舍得他哭,於是眉头皱起,清冷的桃花眼不要钱的掉泪,眼尾泛起殷红,声音颤抖地问,「那神武呢?」

罗黎尹怎麽会不知道罗黎伊的想法,他苦笑了下,果断的放开手,把罗黎伊推进柏玄琴怀里,「傻子。」

你怎麽会不知道?

就算他们之间的联系淡化许多,但我们这麽相似,你怎麽会不知道接下来我要做什麽?

他是病态人格,天生的犯罪者跟杀人魔,放他这样的人出去,他还能做什麽?

柏玄琴抱起罗黎伊,转身往寝殿里走去,而罗黎尹也转身往妖界的方向而去,被迫关进寝殿的罗黎伊终於知道他们两人已经串通过,他甚至都明白了罗黎尹要做什麽,在寝殿的门关上前,他对着几乎看不见罗黎尹身影的门外哭喊。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你回来啊,尹……你回来!」

这是从出生以来,甚至是在没有终点的迷途中,罗黎伊,而是诡谲妖异的杀戮之歌。当琴声响起,他腰间那把至凶之刀便会出鞘,他斩杀所有为祸世间的的大鬼,却也将那些怨气都纳入己用,直到他身边的屍山血海红莲翻涌蔓延天际,人们才终於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白乐仙君不是修练无情道太上神明的罗黎伊,而是魔修恶鬼罗黎尹,他不只以魔修道途修练至陆地神仙,甚至还不满足,竟然在蒐集世间极大怨气修练锻t,他的野心极为庞大,可是没人知道他蒐集天地怨气修练是为了什麽,只知道此时此刻的他甚至都不能称之为魔修。

罗黎伊在听到魔将汇报如今的罗黎尹,他突然明白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经历无数时空移转,在这之中反覆迷航度过漫长的时间,以致他的神识被洗链的几乎脱离人类的范畴,这是他们之间联系将要断开的其中一个原因。

而罗黎尹为了追上他的变化,选择用大量怨气锤链自己的神识,他天生就不具备感情,所以不管是多麽深邃刻骨甚至庞大狰狞的怨气都对他没有影响,他本就是透过罗黎伊获得七情六慾,如今他不在他的身侧,七情六慾於他而言也不在有意义。

但是就像罗黎伊不能再穿越下一个世界一样,罗黎尹这种作法也没人知道他最後会变成什麽样子。或许他会变成意识清醒的鬼魔,或许他会被怨气夺去神智沦为杀戮的怪物,也有可能他的魂魄就直接被天地间汇聚浩瀚庞杂的怨气碾碎。

谁也不知道。

所有人都说他是疯子。

但罗黎伊知道不是。

他们都在孤注一掷。

在被软禁的一个月中,柏玄琴又与他双修了一次,目的是要完全修复他神魂上的裂痕,,才得以道心稳定,继续修道。

被怨气弥漫以至天地昏暗中,那一抹正在歌唱的白衣青年是如此乾净明亮,这世间满是无法排解的哀怨跟憎恨,它们身陷其中如深陷囹圄不得解脱,它们不断往深渊沉沦,几乎忘记光明与希望,直到天际中那抹白衣仙君为它们歌唱。

那是这一片肮脏人世中,唯一的救赎。

两只大鬼近乎贪婪的想要靠近,想夺取那抹光芒,罗璃夏见大鬼放弃众生,将目标转向罗黎伊,她咬紧牙,激发骨鞭的怨气使其更加凌厉,挥出的鞭子如要划破天地的闪电一样直袭大鬼而去,本来大鬼的心神都被罗黎伊x1引走,但罗璃夏这急如雷霆的攻击一袭去,大鬼被刺激的更加暴nve,它们发出咆哮,愤怒激使怨气爆发,向罗璃夏席卷而去!

由於她离大鬼太近,此时要在彻开已经来不及,如此浓烈的怨气一旦沾上,就算是持有罪问的罗璃夏也不可能不受到伤害,但在危急之时,萧亦雪在刹那间已经持剑迎战,冷冽的剑芒一道斩开铺天盖地的怨气,他一身白底墨衣在深沉的怨气之中翻涌,他又再度持剑迎击,他的剑招像是春风化雨刻骨蚀心,却又自带一gu坚定不移的坚决在其中,他一出剑,就将两只大鬼打退,甚至在其中一只身上留下深刻伤痕。

悲悯清透的歌声仍回荡在天际之中,罗黎伊在投入心神歌唱的间隙之中,抬起眼廉看着眼前的一切,但他不能分心,只能收敛心神,全心歌唱。

剑道本就就至yan至刚,最克这种邪物,萧亦雪虽说并非通透明澈的天生剑心,但他毕竟也是化神後期的剑修,剑道也算是修出成果,这也是为何他能与青文冬并称战神的缘故。

大鬼受到重创,又被罗黎伊的歌声影响,原本暴躁的极具攻击x跟毁灭慾望的两只大鬼竟有些平息下来,罗璃夏因为刚刚连连催动怨气,让自己也受到了罪问的影响,呼x1有些急促,脸上竟攀爬上一些扭曲的漆黑纹路,将那张绝美yan丽的脸庞染上妖异。

大鬼暴动的情况竟诡异平静下来,他们甚至不再渴求罗黎伊,那两只大鬼混浊的眼神在萧亦雪出现在他们视线中时,就都齐齐的望着他,然後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竟然向萧亦雪低下头,做出臣服听命的举动。

在此刻间,萧亦雪脸se前所未有的苍白,他sisi盯着这两只向他臣服的大鬼,唇畔不自觉地颤抖,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两只大鬼,眼里却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地面的人们在近乎窒息的沉默中惊骇地看着萧亦雪,在长时间的压抑中终於到达临界点,无数的谩骂在此刻爆发出来。

「够了没有?!我们都已经无家可归,还有人丧妻丧子,我们做了什麽招你惹你,竟然还引大鬼过来要杀我们?!」

「去si!去si啊!修什麽仙,修你姥姥的!我还想说为何有罗小姐在这里,还有大鬼过来,原来就是你啊?!」

「杀人偿命啊!凭什麽你们修仙的人就b较高贵,我们凡人就不是人了吗?!」

萧亦雪并非真正心怀天下之人,但也不是真正的恶人,否则他也不能留在梦霄门承担一峰之主,甚至接受门派任务四处去灭除邪祟,只是他以往从未在出手助人之後,得到的却是如此残酷的回应,他甚至没有想过不过是一群凡人,竟然能对他凶恶至此。

罗璃夏也在见到这两只大鬼的举止之後,将眼神转移到萧亦雪身上,但在看见他无措的神se时,她有些意会过来,罗璃夏抿紧嘴唇,心如擂鼓,她抬起手尝试着要和萧亦雪问问情况,但此刻的萧亦雪却jg神紧绷,在罗璃夏抬起指间的当下就警惕的侧过身,谁知他一有举动,那两只大鬼立刻仰起头咆哮,然後一只袭向罗黎伊,一只袭向流民逃窜聚集的地方。

罗璃夏被这突然的情境震的瞳孔骤然收紧,但两只大鬼前往的方向截然不同,所幸罗黎伊指尖一转,不再弹奏温和的安魂曲,而是具有杀伤力的镇魔曲,原本沧桑宽厚的歌声陡然转变,铿锵有力的彷佛千兵万马奋起进攻似的极具穿透力。

指尖下的古琴控诉般的连绵温润的琴音与怒喊般的歌声,只用了少量的灵力都带有难以想像的磅礡,乐曲彭湃激昂,歌声彷佛在哭泣,像在悲伤,像是在黑暗中旁徨许久,直至走到末路都未能寻到要找之人般的无助,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奋不顾身。

梧桐冰弦古琴的琴音几乎不具备灵力,罗黎伊将所有灵力都放在自己的歌声上,向他袭来的这只大鬼因为镇魔曲而停下脚步,彷佛被歌声囿困原地,偏生罗黎伊的歌声彷佛利刃一般撕扯他由怨气组成的魂t,大鬼痛苦的不断咆哮,却又因为磅礡的冰晶灵力阻挡,使他不能寸步不得靠近。

罗璃夏动摇的心神稳定下来,她手持罪问赶去劫杀往流民而去的大鬼,罪问像是酷寒的急闪电鸣毫不犹豫地朝大鬼鞭去,大鬼被罪问打上顿时有刹那间有部分形t消散,罗璃夏趁这瞬的空档挡在无辜人们身前,孤身迎战这一只凶恶的大鬼!

罗璃夏只身挡在滔天灾祸之前,她一身紫衣猎猎翻飞,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眸锐利的彷佛凛冬寒刃,yan红的嘴唇g起张狂明媚的笑意,骨鞭垂落在她脚鞭,她昂首放声呛道:「若要往前,踏过我的屍骨!」

原先在人群之中疏散流民的江萱兰被这纵情肆意的话激的抬起头,她那双清澈无波的眼眸在看见天空中那抹yan猎紫衣时,有一瞬间的愣愕,下一刻泪光不自觉地从眼里涌现,这一刹那她已经顾不上什麽道心会不会动摇,自己迎战大鬼是否会就此修为无法寸进。

此刻她眼中只有那道随心所yu的明yan身影,於是她毫不犹豫地提剑上前,在沉闷si寂的风里赶到了罗璃夏身边。

当江萱兰来到她身边时,罗璃夏看着她,美yan的眼眸温和一瞬,她轻声道:「怎麽,舍得来了?」

罗璃夏不提她眼角的泪光,江萱兰也不曾细说她为何道心沉寂,一白一紫的身影伫立大鬼之前,以微末之身阻挡滔天灾祸。

萧亦雪因为这莫名的栽赃镇慑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但眼看两只大鬼分开行动,往流民而去的大鬼有江萱兰跟罗璃夏,暂时可以支撑,但罗黎伊现在没有神武在身,反而更加危及,於是他仅仅是思量片刻,就要前去助阵,谁知他脚步刚刚挪动,凛冽厚实的金se剑招竟y生生破空飞来,将他本要前行的步伐y生生的阻拦下来。

萧亦雪这下是真的彻底愣住,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刚到这里时被流民指责针对,他没有慌张,大鬼莫名到来,他也未曾感到害怕,甚至在不知名原因大鬼对他臣服时,他都未曾手足无措,偏偏当这道凛冽的金se剑招出现时,他才终於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萧亦雪。」如万年寒冰似冷酷的声音,却彷佛气到颤抖,青文冬踏空而来,一头如霜雪的白发像是初冬的第一场落雪飘飞在空中,洁白广袖之中的手握着空破,他周身灵力涌动,剑心若影若现,那张俊美的脸上气愤的如恶鬼凶恶,却也带着深刻的悲伤。

「你竟是……six不改!」

萧亦雪全身冰凉,连握着剑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看着青文冬踏空而来,望着那道笔直不曲的身影,他勉强的g起一抹笑意,「望月……连你也不信我?」

这一抹身影从年少时的直白纯粹,直到青年之後的凛冽冷酷,但萧亦雪一直都知道这个人的心有多软,只要不触及他心中的底线,无论他怎麽逗弄他,青文冬都不会真正的厌弃他。

可如今……如今啊。萧亦雪甚至连哀戚的笑容都扯不出来,如今青文冬得知这一切,能不厌弃他吗?

青文冬的凤眼锐利,但眉头却有些颤抖,他握着空破的手用力到指尖发白,他看着萧亦雪,冷声质问:「那你说!你未曾催生大鬼,这六年来的大鬼都与你无关!只要你敢说,往後要是有人敢因此事与你为敌,也是和我青文冬为敌!」

在昏暗的天际之中,两只大鬼在城镇肆nve,罗黎伊驱使一把古琴放声歌唱与大鬼抗争,而另外一边无数流民身前有罗璃夏手持骨鞭和江萱兰一起抵御大鬼,在这混乱的一方天地中,青文冬与萧亦雪这两名并称世间的战神对立而战站。萧亦雪在听完青文冬的质问後,脸上的血se尽退,他嘴唇微微蠕动,随後g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若我说,直至三年前的大鬼,都经由我手催生,但我是为救你才做,你要如何?你命数已定,唯有如此才能有一丝活路,你可信?」

青文冬几乎是在听见这番话後,流露出明显的错愕,那双凤眸满是震惊,但这人x子刚正不阿,就算是自己都不能容忍犯下错误,这瞬间的动摇只让他缓缓闭上眼,而後他睁开眼眸,垂下眼帘,清冷的声音道:「若你真的要救我,就不该用这种方法。」

萧亦雪面对着他,握的si紧的指尖微微松开,他露出一抹惨白的笑意,「所以我从未提起。本来,事情也不该演变至此,催生大鬼残害无辜生灵,不是我的本意,我也尝试弥补,但事情早就不受我控制了。」

「那此刻呢?」青文冬抬起眼廉,凤眼锐利的如同利刃要剖开人心,他b问着:「如果这不是你的本意,为何要c纵这两只大鬼?!」

萧亦雪急急道:「不是我!望月,在你心中我就有如此不堪吗?这两只大鬼不是我催生,更不是我c控!否则我为何要站在此处?!」

「你让我如何信你?!」青文冬狠狠皱起眉,他神se痛苦挣扎,却仍旧举剑直指萧亦雪,他此刻的神se近乎破碎,却仍旧依靠着最後的理智y撑,但矛盾冲击着他的肺腑,竟让凤眸闪过一瞬的水光。

萧亦雪从未见他如此矛盾崩溃过,他想开口解释,青文冬已经狠声b问:「从我遇到你後,你嘴里就没一句真话!是,是我蠢,被你骗过这麽多次仍旧信你,但是萧亦雪!这次……这次我不能在信你了,你催生大鬼,害si多少生灵你不知道吗?你在此刻c纵大鬼袭击凡人,又得si多少人你知道吗?!」

「……阿冬。」

「不要这样叫我!」青文冬的神情近乎绝望的破碎,但却握紧空破,朝萧亦雪出剑!

萧亦雪被b得出剑抵挡,两人虽然同是化神後期,但青文冬年少时就已剑心圆满,甚至能跨阶挑战陆地神仙境,就可以知道他手中的剑有多凶猛锐利。但萧亦雪修的道是红尘万世之道,走的是以柔化钢,两人的剑招都早已练至大臻,不过转瞬之间两人不相上下,剑招灵力出神入化的近乎连他们周边的空间都要撕裂,不过呼x1间他们已过了百招,势均力敌之下谁都没能站得上风。

罗黎伊在看见青文冬出现时,瞳孔猛的缩紧,不过刹那分神,他的歌声不再充盈着情感跟灵力,大鬼几乎是转瞬之间就朝他扑来,浓郁到近乎实t的怨气朝他铺天盖地的垄罩而来,狰狞的鬼脸咆哮着朝他迎面而来,天空中那抹白衣被大量怨气吞噬殆尽的刹那,底下无数人发出惊叫跟哭喊。

身後流民的哭喊让罗璃夏瞬间将目光投注在另外一边,在见到罗黎伊竟然被怨气吞噬时她挥鞭的动作僵y了一瞬,c纵的怨气也凝滞甚至反噬她的灵力,江萱兰在这瞬间替补上骨鞭的空缺,她的剑招如流水细腻又如海cha0汹涌,将蜂拥而来的怨气b退,同时她也侧身去抓住罗璃夏手腕上的神门x,强行让她冷静下来。

「不要分神!」江萱兰不管罗璃夏身上到底有多少怨气,b近她的身前深深看进她的双眼,湖泊般平静的双眸对上美yan泼天的眼睛时,罗璃夏才勉强稳下心神,把将要失控的怨气镇压下来。

在天空中缠斗的青文冬跟萧亦雪分不了神,但他们都注意到了罗黎伊的困境,萧亦雪手中的剑挥出饱含尘世万象的剑招,将青文冬勘勘b退後,他尝试道:「阿冬你信我!这次真的不是我做的,即便杀了我也不能阻止什麽!」

青文冬被b退後,握剑一甩,凤眸狠戾,却瞒不住心底的焦急,他恶狠狠道:「住口!你对我说过无数次谎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萧亦雪咬牙切齿的怒喊:「青文冬!」

「萧亦雪!」青文冬也跟着怒吼,平时最重外表仪态的人,竟然会如此声嘶力竭地咆哮,让萧亦雪猛的一愣。

青文冬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彷佛都已经支离破碎,总是y沉的板着一张脸的他,竟然扯出一抹b哭还要更难看的笑,他问:「你还要如何欺瞒我?你还要如何戏耍我才肯罢手?!」

萧亦雪看着这个倔强的人拚si不哭,但是此刻的笑容却b哭的模样还要难看,他心中痛极悔极,他想伸手阻止青文冬破碎下去,却终於发现,原来从十五年前开始,自己伸出的手永远都触碰不到对方的衣角。

青文冬用着b哭还要难看的笑,面对着这个欺骗他无数次的人,问他:「萧亦雪,你还要如何骗我?你能不能放过我,嗯?」

这一瞬间,眼前这个凶狠倔强的男人,竟与他记忆中那个浑身是伤,狼狈可怜的二十岁青年重叠在一起,年少的青文冬在得知萧亦雪是害他家破人亡的真正原因时,也是这样情感被拉扯的几近崩溃,却仍强撑着最後一丝清明,求他放过他。

恍惚间,那个年少的俊美青年似乎就在他跟前,垂着头全身发抖的摀着双眼,哽咽道:萧亦雪,我当你是知己好友,可你却这样骗我……你还要如何骗我?能不能放过我?

就在两人都在对峙中几近崩溃时,大鬼嘶吼的咆哮像是要撕碎天际,猛然间,昏暗的天地间竟飘下纷纷飘雪,空中闪烁着无数细碎的冰晶,下一刻,如春风化雨似的汹涌灵力蔓延至这一方天地之间。

被怨气吞噬的罗黎伊c控着天地之间的所有灵力化为己用,把将他吞噬的怨气全数震开,连同b近他身前的大鬼都一同震退。

被震开的浓厚怨气像是四溢的cha0水,与洁白纷雪与闪烁冰晶交织形成wuhui至纯的妖异画面,罗黎伊身处其中黑se长发轻缓飘散,他手中的古琴琴弦承受不住他深厚的灵力全数断裂,他只是微微松开手,让这把几近碎裂的古琴从空中掉落地面,而後,他慢慢地拔出自己的剑。

罗黎伊年少时就已经被青文冬跟慕竹雁证实他没有剑道的才能,即便让他苦练百年也不会有成果,因为剑道讲究的是人剑合一,需要心无旁鹜的在剑道上追求大成,而他不行。

尽管如此,他弹奏古琴使出的剑招一样jg湛深奥,不过是换个载t而已,本来就不妨碍他感悟跟学习剑招,只不过他确实不熟悉剑,但是如今他的神武不在身侧,手上唯一一把琴也已经毁损,他唯一可以迎战的手段,只有手中这把年少时拿的弟子剑。

罗黎伊握着剑柄翻转手腕,将握剑的姿势改成拿着小刀的手势,刹时间他不在清冷高洁悲天悯人,那身白衣彷佛不融寒冰般冷冽刺骨,隐隐散发着沉重压迫的杀意,天地之间的灵力都凝聚在剑上,这把初阶的剑发出哀鸣,但却不能让握剑的人有丝毫动摇,大鬼本是凝聚世间最悲戚jg纯的怨气而成的存在,境界也仅只有元婴境界,如今突然面临陆地神仙的杀意,没有神智的大鬼也近乎本能的恐惧。

以往罗黎伊的作法都是透过伊尹度化这些大鬼,但如今他已经没有办法,事情的变化远远超出他的预料,容不得他有丝毫犹豫,此刻他只能握着这把普通的剑孤注一掷,用以杀止杀的方式来阻止大鬼肆nve人间。

他脚尖挪出一步,手中的剑被庞大灵力凝实的近乎看不见实t,大鬼被他震慑的退後一步,刹那间他的身影猛地出现在大鬼身前,他挥下饱含杀意的剑刃,他的速度快得几乎像是一道光闪过,大鬼因为本能感觉到si亡b近而僵y在原地,冷冽剑意近乎凝实的出现实t,却在触及到大鬼之前就剑身崩解!

罗黎伊错愕地看着手中消散的剑。

他知道普通的剑必定无法承受他的灵力,所以才会在转瞬之间就出手,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把剑竟然连转瞬的时间都支撑不住。

杀意和灵力都如cha0水般溃散,他此刻近乎是毫无防的在大鬼跟前,当杀意跟灵力的压力都消失的刹那,大鬼已经知道对它最有威胁的人是谁,它几乎是立刻咆哮的挥下狰狞鬼爪,连带着的是无法闪避的庞大怨气向他席卷而来!

仅在一个刹那,青文冬目睹的瞬间近乎下意识的强迫自己行动,以些毫之差即时用一步千里把人拽走,两人都堪勘避开大鬼那汹涌铺张的怨气,但他们才刚刚站定而已,萧亦雪握着剑紧追而来,甚至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青文冬的肩膀,反sx的,青文冬朝他出剑,剑招仓促却仍旧底蕴深邃,不过眨眼,空破的剑刃就刺穿他的肺腑!

萧亦雪的身t晃了两下,第一下是空破洞穿他的肺腑,但第二下却是从他身後穿透而来的魔刀,魔气在他的丹田识海肆nve,将他浑身的经脉都撕碎,接连两下的致命伤让萧亦雪的修为几乎是倾刻间消散於天地,清透的灵力如风卷水流似的向四周散溢而去,磅礡的化神後期灵力就这样止不住地流泻而出。

青文冬错愕不止的看着为他舍命挡刀的萧亦雪,看着他的修为溃堤,看着他的生命流散,那双锐利的凤眸失去了所有锋利,只剩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脆弱,而萧亦雪嘴涌鲜血,神情却前所未有的轻松,他轻轻搭着他的肩膀,竭力靠到他的耳边,温声道:「是我……欺你瞒你,但我确实……无b珍重你。」

魔刀猛的ch0u离开来,带着他残破的身躯脱离空破,离更兰就在他身後,那双如深渊的漆黑眼眸平淡的看着萧亦雪气绝,而在他气绝掉落之前,萧亦雪的双眼空茫凝视着远方,如梦噫似的呢喃着:「阿冬……」

在将si的幻影中,他看到了三十岁的他和二十岁的青文冬游历天下的场景。

二十年前他们在一座焚烧成废墟的大宅中相遇,那时的青文冬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历经家破人亡,被辗转贩卖,终究沦为大户人家的玩物,但他x子倔强不可屈服,受尽屈辱後他一把火烧光了那座大宅,也烧si了自己。

偏偏窥得一丝天机的萧亦雪连夜赶来,将那个差点被烧到断气的少年捞了出来,少年历经太多恶心肮脏的事,眼神黯淡却仍旧x子倔强,被火灼烧的身t是痛极的,即便痊癒也会本能地记住这种噬骨疯狂的痛,但他却从来都不吭一声,年幼的少年si撑着最後一丝尊严,像是濒临破碎的绝美琉璃人偶,萧亦雪在看到这名少年时,仅是旁观红尘的他终究沦落红尘。

二十五岁的萧亦雪带着十五岁的少年,用尽灵丹妙药替他续命,又教予他修练方式,青文冬初次拿剑就天赋异禀,更是年少就修成一颗通透剑心,那时的青文冬无b信任给予他新生机会的萧亦雪,甚至与他无b亲近。

有天两人对练结束,萧亦雪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再教他更多,便苦笑着道:「你天赋很好,又足够刻苦,你已修出剑心,放眼天下,大约也没几人是你的敌手了。是我自愧不如。」

那时的青文冬说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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