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记忆是会骗人的(1 / 2)
虽不是上班的高峰期,但公司大楼一层还是聚集着许多员工,他们神se恹恹,正在排队刷卡,等待进入办公层。
当方宴清牵着池念的手从大厅里穿过,那些人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不少视线从池念身上掠过,与她在婚礼上承受的注目礼相同——
好奇、不解、吃到惊天大瓜了。
池念跟在方宴清身后,秘书安冉走在更后面。
池念只能看到方宴清的后脑勺,可她莫名觉得现在的方宴清一定是笑容满面的,像只招摇过市的花孔雀。
他的手大,不留余地把池念的手包裹在手心里。
池念没有像往常一样将他甩开,出门在外,这点面子她还是要给方宴清的,既然已经答应跟人来公司了,何必惺惺作态?
三人在公司高层专属电梯前站定,随即身后又来了两人。
他们听见动静回头看,瞧见来人是方宴清大伯家的儿子,方宴清的表哥——方伯川。
方伯川一身深灰se西装,五官是与方宴清类似的深邃,镜片后的双眼高深莫测。
他们几人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现在多年未接触过,池念觉得现如今的方伯川不像以前儒雅温柔,透着guy恻恻的气息。
方宴清沉声叫了一声哥,池念也跟着喊了一声哥,方伯川轻点下颌,淡淡一笑:“念念。”
电梯门开启,方宴清这行人先迈入电梯内部,接着是方伯川和他的男助理。
在方宴清研究生毕业进入方氏集团之前,方伯川是方家最有望接手企业的继承人。
在池念的记忆里,方伯川虽话不多,但句句能哄得方老爷子开心,在这些小辈中,方爷爷最喜欢方伯川。
方宴清的父亲强势,却不成器,说的b做得多,做什么事都虎头蛇尾。
方宴清的母亲只得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对方宴清要求颇为严格。
父母的教育导致方宴清从小就是一丝不苟的x格,显得过于刻板老成,不会忤逆方爷爷,更不太会说些孩子气的话哄爷爷开心。
大人们很奇怪——
他们喜欢那些听话的孩子,却又希望他们能有自己的观点看法,企图能从孩子口中听出一些天真却又危险的新奇念头。
方宇泽不用提,他只是方爸爸在外风流的私生子。
从始至终,方爷爷都没把他纳入继承人的候选名单中。
电梯里的气氛说不上来多好。
原本最有望成为继承人的人现在是副总。
方宴清凭借几次改革,一改董事会那些老家伙的观念,在方氏拿到了万人之上的总裁职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方伯川心头憋着气。
现在的电梯俨然就是危险丛生的热带雨林,所有的动物都蛰伏在深处,屏住了呼x1,静待出击。
电梯缓缓上升,池念的手背被方宴清的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
稍后,方伯川先打破沉默:“念念,我看你瘦了不少。”
池念还没来得及应话,方伯川又说:“不知道方宇泽看见你现在这副模样得多心疼。”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呢。
初听第一句,还以为太yan从西边出来了,方伯川也知道关心自己了。
与自己相握的那只大手有一瞬的紧绷。
池念反握住方宴清的手,抢先道:“本以为我今天来方氏就够新鲜了,没想到新鲜事多着呢——大伯哥知道关心我了,蛤蟆也会点评人类了。”
“真有趣,”池念说,“宇泽要是知道他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提起,即使投胎了也得说上一句——晦气。”
透着电梯内壁的反光,池念看到方伯川的脸se变得跟霓虹招牌似的,五彩斑斓的。
方宴清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抬了抬眉毛,轻蔑又一脸骄傲:“你说你惹她g嘛。”
池念只是因方宇泽去世的打击变得抑郁,变得避世。
但从小到大,这丫头一直伶牙俐齿的,像只暴躁的b熊,别看小小一只,看起来柔软可欺,可x子y得很,谁惹她她就咬谁。
这也是方宴清对池念心动的原因——
在他们小时候,方爷爷总是责备方宴清过于si板严肃,哪怕在外人面前。
那年,尚不懂事的池念把b她高小半头的方宴清揽在身后,抬起头,直视着威严的爷爷,回怼道:
“si板还不是像你?我爷爷就生不出方宴清这样的小孩儿。明明是龙生龙凤生凤,你自己也不够活泼。”
方爷爷顿时眉开眼笑,笑这小姑娘好一副伶牙俐齿,就是不知道是在夸他还是损他,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姑娘在为方宴清说话。
在此之前,方宴清是听惯了那些批评,并会深刻反思自己的。妈也总嫌他不够伶俐,不会哄长辈开心,说两句好听的话能有多难?
被池念出头保护后,方宴清才意识到,自己被pua了很久。
“池念,要是我考试考不了第一名,在你心中,我还是个好哥哥吗?”
“你这话问的好奇怪啊。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你很好,就算你考个鸭蛋,我相信你也会煮给我吃,你就是我最好的宴清哥哥。”
从未被人肯定过得方宴清第一次感到触动,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作为“人”而活着,而不是作为方爷爷的孙子,方家继承人的候补选手。
……
电梯在方伯川办公室所在的楼层停留,池念抬起下巴,扬起一张天真无害的笑容,冲着方伯川的背影,夹起嗓子说道:“泊川哥,你不会生气了吧?我这张臭嘴就是没个把门的。”
方伯川顿住脚步,回头,饶有深意地看了池念一眼,又瞄了一眼方宴清:“念念,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我还能不了解你?”
说罢,他笑了笑,转身走开。
池念大概能猜到方伯川想表达的是,“感情这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逞强没有用,假装幸福别人也能看穿。”
可她池念也是人。
方宴清在别人面前是冷的,在自己面前是热的,她感受得到,并且无以为报。
即使她对方宴清没有ai情,感动也是有的。
她也心知肚明,方宴清向她索取的很少,能给他一点儿感动,他就会心满意足。
既然已经和方宴清结婚了,池念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拿她的过去羞辱她的丈夫。
……
电梯在最高层停靠,三人走出电梯。
稀薄的光亮在地上映出相依偎的一高一低的身影,安冉站在电梯口,远远看着方宴清捧着池念的脸颊亲吻,有些无奈,也有些欣慰地笑了。
方宴清细细品尝过池念口腔里的味道,认真夸奖道:“谁说你的嘴巴臭啊,明明就很甜。”
“你说的,你小时候说我说话真难听,嘴巴很臭。”池念说。
方宴清笑:“怎么可能?这段是你的臆想吧。”
“不可能,我的记忆不会说谎。”
“会。念念,人的记忆是会骗人的。”
——在我的记忆里,在很多个我jg心筛选保留的瞬间,你也像我ai你那般,深深地ai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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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氏总裁办公室位于42层,足有300多平,面朝南的方向是一整面墙的落地窗。
整t是深灰se,低调奢华。
西边是一面墙的博物架,陈列着方氏集团这些年所获的各种荣誉奖项。
东边放着巨大的办公桌和豪华座椅。
中间则是接客的米灰se真皮沙发和不规则形状的同se系茶几。
窗外的乌云低在眼前,雪粒被风吹到窗前,化成水,凝成雾气。
方宴清等会儿要去参加会议,所以安排池念先坐在电脑前查看他整理好的资料,关于舞蹈工作室的。
“不过,”方宴清话只说了个开头,便陷入了沉默。
池念坐在办公桌前的座椅上,转过头,看向正在俯身解锁电脑的方宴清,不解地追问:“不过什么?”
方宴清把电脑解锁,直起身子,抬起池念的下巴,用深情的目光触及着她的脸庞。
池念被迫自下而上地仰望着男人,和他对视。
空气寂静,周围流淌着方宴清身上淡淡的琥珀香气。
池念听到方宴清腕上银se手表滴答滴答规律的走针声,和她紊乱的呼x1、x腔里震耳yu聋的心跳形成鲜明强烈的对b,协奏成一曲她熟悉又陌生的悸动。
方宴清的瞳孔漆黑,眼神过于炙热滚烫,烧得她的面颊也开始发烫。
她无法再直视方宴清眼底汹涌的暗流,眼皮低下去,却看到方宴清的唇瓣有些肿了,唇se发红,下唇瓣有道小伤口。
那是刚走出电梯时,方宴清非要亲她,她不让,两人唇舌交战时,她用了力气咬的。
她早该想到这男人是个逆来顺受的,她越咬他,他越享受。
“咳,”池念不自在地清了清嗓,挪开视线,试图将下巴从方宴清手中ch0u出来。
方宴清敏锐地洞悉到她为何尴尬,唇角上扬:“这会儿知道不好意思了?你咬的时候,没想到我马上要去开会?”
池念不满地嗤了声:“谁还能盯着你嘴巴看啊!就算盯着你嘴看了,他们也可以猜测是你自己、或者是你的小情人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