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窗外人们的交谈低语,高声吆喝也清晰起来,蝶裳望着窗外来往的行人,示意钟澜一同看去。
“少爷您是生在锦绣堆里的,可能眼里也看不进这些人,可您可知,这些平头百姓,贩夫走卒,这些您眼里的蠢人,他们哪个不是上有老下有小,肩上扛着养家糊口的责任,为生计而奔波?哪个不为战火提心吊胆,哪个不是咬着牙在这乱世里挣扎求生?”
“您看不上这些人,可他们,就是苍生。”
钟澜彻底僵住,有心反驳,一时却说不出话来。
“我等本就是下九流的戏子,不是那上头可以发号施令的老爷,也不是您这样指点江山的少爷,哪怕天塌下来了,也只能唱唱戏,靠这等微末本事讨生活。您说没有听过戏,那你可知,最近戏园子里演的都是些什么戏?”
“我们唱的是杨门女将,是红玉击鼓,是木兰从军!将士疆场杀敌,文人激扬文字,百姓缴税供军需,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梨园人没什么本事,只好把精忠报国搬上戏台子。”
“我们自小没读过书,不懂什么道理。”蝶裳不知何时逐渐激动的的语调又缓下来,看向钟澜,笑得倾国倾城。
“不像钟三少爷饱读圣贤书,又受过新式教育,满腔热血,胸怀大义,国难当头,在这儿言辞铿锵地数落一个戏子。”
明明是这般温言软语,却不啻一柄穿心利剑。
钟澜听得面红耳赤,手脚冰凉。
蝶裳还没有把话剖开来,说得更难听,但钟澜已经可以自行听出里面的未尽之意。
口口声声国家兴亡,你可上过战场杀过敌?国税里可有一分是你缴纳的?你为你热爱的国做过什么贡献?
你活在云端里,自以为悲悯,可仗一旦真打过来了,先死是的谁?
总归不是你,钟少爷。
你家可是早就安排好到香港去避难的,要不是钟大少一场病,你又哪来的机会在这里装模作样?
“乖。”
“好一个病美人!”
沈俊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拍手称赞。
盯着聂轩景的模样,他由衷赞叹道: “虽然你不介意扮丑,可即使化得这么憔悴不堪,轩景你依旧好看得让我怦然心动。”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化妆师尬在原地。
看了看镜子里的聂轩景,她干笑道: “聂老师,是你朋友啊?”
“不是。”聂轩景从镜子里看了一眼门上贴的纸,淡声道, “‘闲人免进’,沈总不识字么?”
沈俊鸿当然不是没看到,但是他堂堂沈氏总裁,怎么可能会守这种规矩?
不过现在美人发话了,他自然不能不给面子。
沈俊鸿往后退了一小步,示意自己在门外,颇为倜傥地一笑道: “当然识字,我没进去,就在这里看看你。”